▲特大山火“坎普”过境处的加州天堂镇已是一片地狱的模样。| 新华社

始于11月8日的美国加州山火截至目前已经造成至少79人死亡，1300多人下落不明。这场大火还烧毁了约9700所房屋和14.2万英亩土地，成为加州一百多年来造成生命和财产损失最大的火灾。美国总统特朗普11月17日“姗姗来迟”地赴重灾区加州天堂镇视察，遭到众人诟病。但在这场罕见的灾难面前，一些平民英雄脱颖而出，他们和他们身上人性的光辉挽救了无数鲜活的生命，鼓舞了无数无助的灾民，慰藉了无数濒临绝望的心灵。

▲在天堂镇，11岁的杰瑞米· 赛勒斯依偎在爸爸的身边，凝视着从被烧毁的家的废墟里找出来的妈妈的结婚戒指。| 视觉中国

每个人都开始给家人打电话道一声永别

11月8日上午，产妇希泽·若巴克在加州北部的“羽河”医院接受了剖腹产手术，产下一名女婴。几分钟后，医院接到了火灾警报和全员撤离要求。希泽的丈夫带着女儿先行离开。接受了半身麻醉，伤口刚刚缝合的希泽·若巴克不能自行行走。医院将她和其他行动不便的病人送上两辆救护车撤离。然而救护车驶出后不久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一辆车的车身部分起火。

“火势非常大，烟也很浓，天空是暗红色的，火焰像下雨一样落下来，到处都被烧得一片焦黑”，希泽说，“我当时想，我们今天肯定要死了”。和希泽一样，车上的医生、护士和其他病人也都陷入了绝望，每个人都开始给家人打电话道一声永别。希泽在电话里对她的丈夫说：“很抱歉今生不能再陪伴你和我们的孩子们了，我爱你们。”与希泽一起撤离的另一辆救护车上的护士弗格森打电话给她的孩子说：“我此刻身在大火中，我出不去了，我只是希望你们知道，我有多爱你们。”

被困在火海中的这一行人突然发现公路边有一所大门紧闭的民宅还没着火，大家抱着一线希望互相帮助，全部转移到了民宅的车库中。此时在公路上驾车逃离火海的“羽河”医院儿科医生罗素发现了着火的救护车，他来不及多想，弃车帮助转移救护车上的病人。在他的帮助下，行动不便的希泽也被放在一块木板上顺利拖进了民宅。

这时专业的消防队抵达了民宅附近。在消防员的指挥下，刚才还在担心生命过早走到终点的每一位都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大家精神百倍地充当起了消防员的角色，他们与现场的专业人员一起清除房屋周围的可燃物，往屋顶和外墙上不停地浇水。

护士弗格森事后说：“那时我已经接受了自己可能会死的现实，我决心要尽一切可能让我们这些人里的一部分活下来”。虽然周围的树木和建筑都被烧毁了，但是这所房子最终奇迹般完好无损，屋里的13人也全都活了下来。“这些原来的陌生人将永远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很高兴，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回到他们家人的怀抱”，弗格森说。

这13人后来通过网络找到了已经提前逃离火海的房屋主人，他们感谢了房主，称房主的房子是他们的“安全天堂”，房主也感谢了他们让自己的房子免遭大火吞噬，并希望尽早与他们见面。

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

与天堂镇毗邻的康科镇有一个康科湖。住在岸边的湖景森林别墅里的斯考特一家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风景优美的湖有一天会救了他们的命。

11月8日清晨，大火突然烧到康科镇，很多当地民众还没有起床，有人睡眼惺忪穿着睡衣开上车就跑，也有人根本来不及逃，比如斯考特一家。他家一共四口人还有两条狗和一只猫，当他们发现大火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来不及逃跑的这一家人决定跳入冰冷的湖水避难。一队开车逃跑的民众因为被大火阻断去路，最终也在消防员指导下与斯考特一家一起跳进了康科湖。

斯考特在协助家人跳进湖水时发现90岁的邻居布鲁诺也被大火困在家中。斯考特努力地劝说布鲁诺和他们一起跳到水里避难，但是布鲁诺坚决不干。“你不用管我，我做不到”，布鲁诺绝望地说。斯考特坚定地跟布鲁诺说：“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我也不会被烧死，请你快一点”。最终，在斯考特的儿子迈克尔的帮助下，90岁的布鲁诺涉水爬上了湖上的一艘小木船，和他一起上船的还有斯考特的家人和动物。由于小船坐不下那么多人，斯考特本人坚持没有上船，而是一直在水里游泳，等待大火过境。“清晨的湖水实在太冷了”，斯考特说，“我游一会儿就得接近早已是一片火海的岸边取暖，靠近岸边的水被烧得比较暖和”。

斯考特的家人和布鲁诺最终来到了安全的湖心岛。由于布鲁诺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斯考特的儿子迈克尔还划船到岸上寻求帮助。布鲁诺在大火过后被送往医院接受救治。

▲16日，在加州奇科，孩子们们在临时露营地的一辆卡车上休息。

“我们不要分开，哪怕是……”

天堂镇小学的老师萨巴因和维奇是一对好闺蜜。1996年她们一起从加州州立大学奇科分校毕业，来到天堂镇小学教书，两人从此成为了好朋友。11月8日上午8点30分，学校在接到政府撤离警报的同时也给学生家长都发了通知，让他们尽快领走自己的孩子。但是萨巴因和维奇的班上有四个孩子一直没人接走。

天色越来越黑，上午9点钟的天看起来像晚上9点。萨巴因和维奇决定不再等待，立即撤离。四个孩子和两个大人究竟怎么走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萨巴因和维奇各有一辆家用小车，额定载客都是5人。是两位老师都开车，各带两名孩子，还是大家挤进一辆车呢？维奇在紧急关头说了一句话：“我跟你一起走，我们不要分开，哪怕是……”最终六个人挤进了维奇的一辆SUV车逃离了火海。走在路上的她俩看到道路两旁的房子被大火烧毁，还有一些丙烷气罐发生了爆炸……幸运的是，他们6人都平安抵达了安全地带。

据当地媒体报道，天堂镇共有教师约250名。在11月8日的大火到来时，绝大多数教师都没有能够回家收拾个人贵重物品，而是坚守在孩子身边，一直到孩子的家长来接，有人坚守到11月8日深夜。有学校的校车司机上午刚刚送完孩子，看到远处的山火立即主动驾车回到学校接上孩子逃离。

作者：文汇报驻联合国记者 贾泽驰

责任编辑：宋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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