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机场停满了大量停飞的737MAX。|视觉中国

被指责因软件故障而致数起空难的波音公司正遭遇新一轮危机。美国国会定于月底就公司管理“氛围”问题质询波音高层。而最新公布的录音显示，波音前飞行员曾对波音737 MAX机型的自动化系统表示了担忧。

飞行员3年前抱怨737 MAX“难以控制”

波音公司于10月21日在其位于圣安东尼奥的工厂举行了长达5个多小时的董事会，应对该公司创立103年来最大危机。《纽约时报》称，在这次会议上，波音高层担心最近披露的信息会让737 MAX恢复服务的工作变得更为复杂，并导致该机型停产，从而带来销售和利润大幅下滑。

10月18日，美国航空管理局（FAA）向国会送交的文件显示，波音公司前首席技术飞行员马克·福克纳早在2016年就指出737 MAX客机操作系统“难以控制”，而波音公司可能向监管机构隐瞒了这一情况。长达10页的文件显示，福克纳曾于2016年11月告诉同事，737 MAX客机模拟驾驶时，“机动特性增强系统”(MCAS)表现“异乎寻常”“难以控制”。

目前在西南航空工作的福克纳称，他“不知不觉地”对监管机构撒了谎。福克纳2016年11月与他人通信时声称，他试图“左右”监管人员的想法。2017年1月，他告诉FAA人员，波音将从飞行员操作手册中删除关联MCAS这一关键操作系统的部分内容，因为波音认定这部分内容“不属于常规操作”。

FAA表示，该局上周才收到这些信息，而波音公司数月前就知道这些信息。10月20日，波音公司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尤其对这份文件的发布给FAA和其他监管机构带来的困难感到遗憾”。波音公司还为其737 MAX的培训材料进行了辩护，称其在2017年被监管机构认为是安全的，并表示，该公司已“多次”向监管机构表示，目前受到质疑的波音737 MAX系统的能力有所扩大。

一个由多国航空监管人员组成的委员会本月11日发表报告，认为波音向飞行员和监管人员隐瞒737 MAX客机的关键信息，而FAA缺少理解这一系列客机自动驾驶系统的专业技能。

上述消息使波音737 MAX的危机可能进一步拉长。目前全球针对737 MAX飞机安全隐患而下达的禁飞令已经迈入第8个月。波音今年7月预估MAX飞机停飞的总成本将超过80亿美元。

接连的负面消息使波音在美国股市表现低迷。10月21日，波音股价大跌3.76%。公司几家主要供应商股价也出现下跌。瑞银将波音评级从买入下调至中性，目标价从470美元下调至375美元。而瑞信也将其评级从跑赢大盘降至中性。分析指，波音公司总市值可能减少530亿美元。瑞信称，考虑到波音737 MAX飞机复飞时间可能延迟至2020年2月，而且可能停产。几位业内消息人士称，随着波音继续消耗大量现金，该公司将大幅裁员。

美航空管理局国际地位下降

《华尔街日报》20日披露可能引起争议的波音内部做法。首先，工程师和飞行员等雇员承受管理层“过度压力”。国会众议院运输和基础设施委员会近期获得一份2016年11月波音内部调查报告，显示大约三分之一雇员就商用飞机感受到联邦政府机构的安全认证压力。一些雇员说，工作量巨大、工作紧凑，以至于没有充足时间全面厘清技术问题。

其次，波音工程师既是设计者又充当监管者的现象长期存在。FAA多年来实际上把商用飞机安全认证的部分监管职责“外包”给波音。极端情况下，波音工程师设计、制造飞行系统或部件，继而代表FAA评估并认证同一产品。

第三，波音737 MAX客机因两次机毁人亡陷入信任危机以来，管理层问责“雷声大、雨点小”。有消息人士说，波音迄今没有高级管理人员遭解职。丹尼斯·米伦伯格仅被免去董事长职务，仍留任首席执行官。

美国航空安全监管机制存在的利益冲突漏洞以及波音管理氛围所关联的安全风险没有化解，成为国会调查重点。国会众议院运输和基础设施委员会主席彼得·德法齐奥称，他将在30日听证会上就波音管理氛围和问责机制质询米伦伯格。

▲10月22日，波音公司更换了商用飞机负责人Kevin McAllister。|视觉中国

德法齐奥说，免去米伦伯格董事长职务“并非重大问责”，波音董事会的监督机制已经“残废”，他说，“即便你认可董事会的想法，认为第一次（印尼狮子航空公司波音737 MAX 8型客机）坠机是飞行员失误或维护不当，也应该在第二次（埃航空公司737 MAX 8型客机）坠机后追查更深原因，但我没有看到他们这样做。”

《华尔街日报》还报道称，美国国会参议院商业委员会将就波音737 MAX飞机的坠毁和停飞问题质询米伦伯格。参议院听证会预计将于众议院听证会前后举行。

更令波音担心的是，欧洲航空安全监管机构上周已正式搁置与美国一同取消波音公司737 MAX飞机飞行禁令的想法。该决定显示，在飞行安全认证方面，FAA的国际地位遭到削弱。

欧盟关税、家属赔偿接连不断

波音公司还可能于明年遭到欧盟的关税报复。据世界贸易组织对空客公司补贴案的裁决结果和正式授权，美国18日正式对价值75亿美元欧盟输美产品加征关税，其中包括对欧盟大型民用飞机加征10%的关税。作为报复，欧盟贸易委员马尔姆斯特伦在一份声明中，欧盟将对波音公司的违规补贴行为采取关税报复措施。这将使处于危机中的波音公司雪上加霜。

据报道，埃航失事遇难人员家属也在向法庭寻求波音赔偿，并要求监管机构下令对737 MAX机型在复飞之前进行全面重新认证。这些家属的律师克利福德称，波音737 MAX是半个世纪前首飞的737的新版本，两者就像是“小鹰号航母和登月飞船”，因此737 MAX必须重新认证。对此，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前高管彼得·戈尔斯表示，这将是非常昂贵的决定，除了耗资数亿美元，还将耗时数年时间。

作者：文汇报驻华盛顿记者 张松

编辑：陆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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