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位于闵行的上海交大粒子物理和宇宙学实验室来说,向所有公众敞开大门,这还是头一次。但第一次就伴随着感动和意外。
从一早开始,马不停蹄迎来八批参观者,到下午3点突然接到一对母子的电话--他们误以为参观地点在上海交大徐汇校区,想赶过来,又怕实验室关门。实验室特别研究员刘江来告诉他们:“不要紧,再晚也等你们。”最终,母子得到单独参观的待遇。送走他们,刘江来马上赶飞机去北京继续开学术会议,为了实验室开放,他特地请假一天回来。
这就是上海的公众和科研人员对科学、科普的执着与热情。据市科委刚刚提供的统计,在不久前结束的上海科技周里,超过1.3万市民走进近百个向公众开放的科研院所、高校的实验室,科研“高大上”与民间好奇心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对接。市民问,这么好的活动,能不能再多一些?
出人意料的热度
上海交大粒子物理与宇宙学实验室的开放日选在周六。那个白天,每个小时都被观众占满,近200位参观者达到实验室的接待极限。其中最多的是亲子组合,也不乏情侣、中年夫妻,甚至还有花甲老人。
实际上,对于市民如此踊跃的参与热情,市科委科普工作处副处长朱翯都没想到。她说,科技周中,最热的5个实验室就接待了3500多人。
去年科技周,上海首次推进实验室公众开放,由于经验有限、预热不足,所以反响温和。但今年,本报提前一周在头版介绍“开放日”,其他媒体也纷纷介入;而在微信、微博等自媒体平台,这一消息也成了传播热点。
微信上一篇“预热帖”的标题,传神地表达了公众的热情:《实验室开放--爸爸玩疯了》。公众对科学的兴趣可见一斑。特别是对“散客”来说,科技周的开放日,将是他们一年中唯一近距离触摸前沿科学的机会,岂能错过?
市政府官微@上海发布这次联手市科委策划了5场参观,网络报名者是参观既定人数的100倍。中科院上海光机所平时只接待50人的大团,但科技周,近千位市民访问了“神光”、“强光”等激光科学装置。
出人意料的精彩
科学和普通人的距离,说远也不远。
本次开放活动中,上海大学数学系是“最受欢迎”5个实验室之一,多少有些出人意料。相关负责人周云飞说,开放日完全不涉及数学题。这次,他们准备了道具,能让小学生自己测算π的值;也用“一笔到底怎么写字”来传递拓扑几何的前沿发现。
上海交大的粒子物理与宇宙学实验室研究的是中微子、暗物质等课题,和生活的距离似乎得用“光年”形容,但实验室主任季向东教授说,他们为抹平公众接受的障碍,开了好几次全体老师大会,所有人一起挖掘每个科学问题的公众兴趣点。为照顾小观众的需求,教授们不仅连夜做展板、设计小实验,甚至还备下了零食。
在光机所,除了科普,开放日甚至还有励志--博士登上讲台,给同学们讲述自己如何一步步走出山村、从事科研的故事。
出人意料的责任
交大的刘江来说,开放日里忙了一天,老师们都很累,但又都有些意外:“怎么会这么开心?大概这就是价值被认同的感觉吧。”
更意味深长的是,所有参与的老师都发现了一个现象——在实验室里,小学生对科学都很有兴趣,但高中生全都非常漠然:“我们的体会是,科学最大的责任就是挽救被种种因素扼杀的好奇心。”
观众顾女士坦言,其实,她和先生并不指望靠科普帮儿子考高分,甚至无所谓孩子在实验室能听懂多少。“现在的家长都知道应试教育不好,但都很无奈。因此,只能找机会给孩子一个探索的氛围。”
许多家长告诉记者,几十家实验室,他们其实都想去,但仅仅一个科技周怎么来得及:“实验室能不能多开放几次?”
但有人担心,开放太多会不会影响科研?但也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上大的周云飞说,为避开中小学的上课时间,他们每周末都开放,但最让人头疼的是:“他们的周末也给补课占满了。”
精心准备了一堆有趣实验的严彪这次也比较无奈。由于知晓度不高,材料学实验室没接待几位参观者。他希望记者帮他喊一句:“我们全年都免费开放,我的家就在学校旁边,想来参观,电话联系69581508。”
■对话 实验室开放能否常态化
教授:这是科学的盛大节日
我曾经在海外工作20多年,美国的高校和科研机构向公众开放已经成为惯例,而且做得就像一个盛大的节日。大家会选定一个周末,想出各种节目,与公众沟通。
其实在美国,大学向公众开放是很常态化的。几乎每个月都会请科学家为公众作科普讲座,但正式的开放日,规模会特别大。开放的意义,对孩子来说,能让他们不知不觉中对科学产生兴趣,留下的印象会非常深刻。对社会来说,一个更透明更开放的社会一定是更文明的社会。
——上海交大粒子物理与宇宙学实验室主任季向东
政府:不断探索更开放机制
实验室开放是上海的一次探索性尝试。今年在各方面配合下,达到了我们希望的效果。科普工作要从灌输知识朝着吸引公众参与的方向转变,帮助他们了解科学家在做什么、政府为什么支持,对促进科学发展很有意义。
目前,上海正在筹建科普资源公共服务平台,力争年底前建成。这个平台将提供全市各类科普场馆、科普教育基地、青少年科技实践工作站等信息,有条件开放的重点实验室也会逐步通过平台向社会展示,并探索在网上预约参观的渠道。
——市科委科普工作处副处长朱翯
文汇报首席记者 张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