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150年历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馆长菲利普·德·蒙特贝罗（Philippe de Montebello）周五在上海交通大学的堂【TANG】世界博物馆馆长文博讲堂发表演讲，告诉你世界博物馆的过去和将来。

蒙特贝罗出生于法国巴黎，曾就读于哈佛大学和纽约大学。是法兰西美术学院成员，纽约大学美术研究院教授。他自1977年至2008年担任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馆长，2008年他退休时，外界评论称这将标志着“纽约市、纽约州、美国乃至全世界文化生活的一个时代的终结”。他在博物馆界被公认为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美国新闻周刊》称其为大都会博物馆的伟大化身。他于2003年和2009年获得美国国家艺术勋章和国家人文勋章，成为美国现代历史上获得这两个奖项的第四人。

而成立于1870年的大都会博物馆是世界五大博物馆之一，占地面积达13万平方米。它年均接待游客约600到700万万人次，永久藏品达200多万件。

以下为演讲节选：

在过去40年的时间里面，我到上海已经五次了，我第一次来到上海是40年前，1979年。当时的上海和中国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相信大家也可以想象到，在上海和中国发生的转型和变化让我非常惊讶。

我来到上海是因为大都会博物馆决定要去做一个亚洲的收藏，我们也希望能够更多的专注于西方艺术之外的中国绘画和中国的艺术作品。比如青铜作品还有玉石作品等等。

我们之前也在1971年来到中国，也和中国政府之间展开合作。当时我们就想有这样的空间，可以完全重塑复制当时的明轩，我们从上海坐火车来到苏州，当时上海到苏州的途中没有高楼大厦，只是乡村景观，我们选择了一个花园，殿春簃，政府也给了我们支持，我们得到了许可能够在当地砍了树木，在我们的博物馆中重塑这样一个明轩。

大都会是全球化百科型的博物馆，我们作品包罗万象，我们的建筑也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建筑本身对于我们整个艺术展品是非常重要的背景。我们也第一次把中国古代的青铜器带到美国。

我们希望参观者去博物馆看到的是艺术，而不是艺术品，而博物馆本身也是一个艺术作品。

中国相较于欧洲来说，在理解、了解、记录这些对象在物品方面更有经验。11世纪我们就有了艺术品的记录，中国的记录、目录在同时期相比其他国家更加先进、高级，也有对于这些相关文物的记录以及分类，都已经非常成系统了。在11世纪中国就有这样的记录。我们的目录不仅仅根据年份来说，而且对于这些器皿文物进行了分类，并作出很好的解释。

在意大利罗马附近，有一座16世纪早期的建筑被发掘出来，就是博物馆的雏形。

当时在14世纪到16世纪有一批艺术家已经意识到要有一个展示或收藏伟大的罗马时期作品的地方。所以16世纪初期就有了一座专门为储藏文艺作品所构建的建筑。

不过这并非专门意义上的博物馆。当时大家可能出于好奇心或者出于各种原因想要更好了解身边的物品，而且当时的欧洲与中国、印度等地都有贸易往来，人们想要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所以把世界各个地方都浓缩到一个地方，但是他们并没有非常清晰的文化或者是自然分类，而是把大量自然文物还有人文文物自然景观混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所谓的珍奇室。这是博物馆的雏形。

17世纪到18世纪，大多数人变得更加有文化，德国、英国等开始出现了作为博物馆的庄园，意大利也有了古典文物的收藏。

不过，展览是早于博物馆出现，欧洲博物馆出现之前就出现了很多很好的展览。很多展示和活动都是在沙龙举办的。

第一座真正的博物馆始于什么时候呢？哪一座博物馆对于博物馆的世界史上有产生最重大的影响呢？

1793年卢浮宫在法国开始成为一座艺术博物馆，当时是启蒙时代，非常重要的变化之一就是艺术史的发展和博物馆的建立。

卢浮宫成为艺术博物馆的代表，是第一座正式博物馆。在欧洲还有柏林老博物馆，这也是非常重要非常有影响的博物馆。

美国、欧洲、亚洲博物馆是非常不同的。

我给大家举两个例子，一个是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另一个是波士顿议事博物馆，它们都是在1870年建立的。这两家博物馆都没有政府一分钱的资助。我担任了30多年馆长，很重要的一份工作就是到众多富有人中游说，让他们捐钱给博物馆购买一些藏品。好的一点是，政府会对捐钱给博物馆、艺术厅、音乐厅的富人减税。

我们首先会有董事会，董事会的话是非常富有的一群公民。我们这种独立的博物馆不依赖于政府拨款的博物馆，一般都是由这些非常富有人来创立由他们担任董事会，我们会有董事会的主席，他也会参与到博物馆的管理决策之中，然后我们会有馆长。除此之外，董事会里可能还有银行家、企业家等等，他们会聘用专业人士担任馆长或者是CEO。

馆长负责博物馆日常运营管理，包括所有的策展和博物馆愿景的发展。还有非常有能力的副馆长，副馆长负责日常的行政管理。

还有财务运营官实现财务上的收支平衡，我们还会有首席运营官，主要是负责建筑的日常维护。除此之外还有人事部、公关部，作为博物馆也需要跟公众维持非常好的联系，我们还有负责收藏的副馆长，他们有的时候也是策展人。

在他手下会有展览部、文物修护部。展览部就是关于我们博物馆所收藏关注的主要一些类别。在文物修护部主要负责文物的清洁、维护、修护等等。还有教育部、设计部、文物管理部，文物管理部负责保险还有文物藏品的运输、分类管理等等，还有一个就是博物馆。

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馆长和CEO是两个不同的人，他们两个的角色是平等的，他们都要向董事会汇报，也需要负责财务运营。

美国有一些机构非常专业化。纽约也有摩根图书馆或者西班牙学会，他们专门针对一类一个主题，在西班牙学会艺术馆和图书馆专门针对西班牙和拉丁美洲的艺术藏品，他们有超过200多件非常优秀的藏品，现在是在马德里展出，他们在拉丁美洲藏品方面也是非常专长的。墨西哥艺术博物馆也有类似的艺术藏品展出。

在博物馆历史上，有一个非常大的转折，就是在1929年，我们把它叫做一个断裂时期。这段时期的经济大衰退，我们有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建立，这也是把现代当代艺术和传统古典艺术分裂开的时期，博物馆不再只是纪念碑式的机构，MoMA中有不同的艺术在为自己发声。博物馆本身也成了现代艺术的标志，这也是MoMA的意义。

现在随着全球化发展，博物馆有了新的叙事方式，越来越多新的叙事方式应用到不同的博物馆中，更好的传递了文物的价值，以及用更好的新方法呈现这些文物。

有些时候可能会产生一些不一样的结果，其中一个例子，我们也可以看到，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博物馆都是跨文化的交叉。

柏林博物馆里面就有非洲的文物还有中世纪的雕塑，也有刚果钉子保护神；维也纳博物馆中有其他文化的展品，所以说一个博物馆不仅是展示自己国家或者自己文化的展品，而是相互之间有更多的了解，现在大家越来越多的了解到非洲文化中世纪文化等等，很多交叉国家交叉文化的作品展现在柏林的博物馆，

随着全球化发展我们也可以看到越来越多新的想法，也有更多新的文化财产法，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文化。如果说一个博物馆拥有其他国家的文物，也会有越来越多的文物归还现象。我们也有意大利的文物，但是当时是属于非法持有，我们也把这些文物归还给到意大利。

对于博物馆来说面对这样大量游客也是新的挑战。怎么样更好的处理这些突如其来大量游客，但是同时怎么样能够保持吸引这么多的游客，这都是一个问题，都是博物馆现在所面临的挑战。

比如，越来越多年轻人去参观卢浮宫，卢浮宫也开始拥抱流行文化。

但是，20年前，这是不可能做。虚拟技术也越来越重要，过去，我们要巡展，会面临文物损害或者不可预知的状况发生，都会造成很大的危险。现在有虚拟现实技术的产生，我们现在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无论你在哪里都可以更好更近距离欣赏这些画展。

目前在伦敦艺术馆，他们就想要用数据合成1500幅肖像画。越来越多的博物馆通过人工智能的技术复制这些艺术作品。在各个不同的城市很多博物馆展示的都是复制品。日本的一家国际美术馆已经展出了成千复制品，所有的艺术品都是复制品。

我们看一下博物馆的未来，博物馆未来会变得怎么样呢？我们不需要亲自参观任何博物馆吗？未来随着技术的改进，我们可以了解到更多作品的阐述、描述，随着技术的发展大家都不需要亲自去到任何博物馆里，只需要用你的电脑、手机就能够欣赏这些艺术作品了。

从我的角度来说，如果说我们只是从电脑上欣赏这些艺术作品，可能会缺失博物馆社会性的属性。很多时候，博物馆大楼本身已经成为目的地，大家和自己的家人去到这个目的地，现在如果这些博物馆不再是实实在在大楼，大家都是从书上或者电脑上来欣赏艺术作品的话，在未来就会有这样的问题，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对我而言，一切事物变化速度非常快，我们也看到上海有很多知名博物馆是由知名建筑师、艺术家、设计师设计建造的，作为建筑本身我们再去建这个建筑，我们就有了博物馆，我们建好了这个建筑之后，它只是一个壳，博物馆不止是这个壳，它是有人、专业的知识技术，员工也非常重要，博物馆员工要知道艺术的潮流，要知道怎么去做研究，怎么样去做一些教学，怎么样去做艺术作品的修复、保护。

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在博物馆里面有设计师。博物馆建筑就是一个空壳，它没有生命力，我们需要工作人员有设计师来为它注入生命的活力，这样它才会成为生机勃勃的博物馆。我相信在将来我们会遇到很多挑战，我也希望大家自己能够去思考。

作者：姜澎

编辑：姜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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