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卫建民：重温《天演论》和《共产党宣言》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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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栏：居室求学（三十一）
 1902年，21岁的鲁迅买到赫胥黎的《天演论》，马上给他的弟弟周作人推荐；一本小册子，他当晚读到深夜12点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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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0年，27岁的毛泽东读到《共产党宣言》，初步找到了认识中国国情的立场和方法，知道阶级斗争是社会发展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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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独秀办《新青年》，宣传马克思主义；李大钊为主义而从容就义；胡适的名字是从“适者生存”择一字……
 如果寻找五四运动人物的思想轨迹，考察他们以后分化的思想基础，不能不说，是两本西来的真经——《天演论》和《共产党宣言》，让他们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鲁迅早期受进化论的思想影响很深，认为只有改变国民精神才是救国之大道，所以弃医从文。“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周作人受进化论的影响，变成自然主义者，“宇宙之大，苍蝇之微”，皆是小品文的材料；《故乡的野菜》以及狮子虱子蚊子等，在他眼里都是众生平等的生物。同一个家庭，兄弟二人，从根本上说是念同一本经，行不同的道，最终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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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泽东读到《共产党宣言》，放弃八块大洋的职位，离开一线城市，回乡创业，编《湘江评论》，办读书班，成立新民学会，考察湖南农民运动；抱定自己认定的主义不放松，通过艰苦卓绝的斗争，牺牲无数先烈，又大踏步地“进京赶考”，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用湖南话庄严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年轻时，他在沙滩给一些骄傲的北大学生找递书报；中年后，他再进京，站在天安门城楼，以伟岸的身躯、洪亮的时代强音，宣布新中国的诞生。
 鲁迅性格里的屈辱感和反抗精神——把中华民族近代百年以来的共同感受集于一人，至今仍是徘徊不散的民族魂。网上有文章感慨：人到中年，终于读懂鲁迅了。
 严复的翻译，盗火种到中国，真正来了一场润物细无声的启蒙运动。他盗火种，播种新的生命，使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没有绝种。他在英国学海军，亲眼看到西方的富强，对海洋文化感受殊深。翻译西方经典，是看到了老大中国的病根 ，欲从根本救国救民，以一支笔，成就不朽伟业！但这已是“下医治已病了”。《天演论》是雅驯的桐城派古文，开篇就是古文的“起”笔：“赫胥黎独处一室之中，在英伦之南，背山而面野。槛外诸境，历历如在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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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从文章本身说，严译就很吸引读者。更使旧时代读者震惊的，是赫胥黎把人类社会看作是“所有物种的相互竞争”，在竞争中，能够生存下来的只能是优良的强种。数千年来，中国人看社会，读历史，根深蒂固的观念是“五德终始”，阴阳五行，是历史的循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只叫人在祖宗之法不能变的大框架内活动。人，在中国只能是社会的人，不可是生物的人。“人与禽兽几稀”。进化论思想的传播，让中国人的历史观发生改变，认为历史是直线运动的，不进则退，“落后就要挨打”。
 《天演论》，我比较读过严译和科学出版社于1971年出版的《进化论与伦理学》，从“信”的一面说，科学出版社的译本为优；从“达雅”的标准看，严译是不可取代的。所以，商务印书馆在重印严译系列时说：“在很大程度上可视为他的著述。”我想，这主要指的是严复的文章之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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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产党宣言》的出版，是共产主义思潮在全世界曾汹涌澎湃的圣经。请听："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马克思的著作，同样是思想深邃，文章优美，绝不枯燥。
 2013年，我在中央党校学习两个月，曾代表所在支部在同期班上发言，讲的就是重温《共产党宣言》的新认识。我从四个方面说：《共产党宣言》的科学预言，让我看到：1.经济全球化：我们生活的真实世界；2.文化全球化：人类共同的精神消费；3.区域经济一体化：《宣言》最早提出；4.商品交易的原则进入人际关系：《宣言》的批判。我在交流时还说，《共产党宣言》的预言，过去读时只感到是书本知识，“如今都到眼前来”，读得我心惊肉跳！我多想在幽静的校园里，每天打开马克思的书，从头学习经典啊，无奈，今天只能读小册子，念一本真经。
 读读《共产党宣言》吧！
 读读《天演论》吧！
 生也有涯。选择古今中外的经典作家的著作来读，哪怕是读一本小册子，也会使我们心明眼亮，活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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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国有读马列经典的传统。1966年前，不少中学生都沉迷于马列经典，在很小的年纪就接受真经的洗礼。比如，在北京四中，有好几个中学时期的同学高谈马列著作，有一位至今还说，恩格斯《反杜林论》里的杜林是谁？我有自己的见解，很想说说。但是，这一代可敬可爱的青年，今天已进入老龄化的庞大队伍。他们老了，没有说话的讲台了。烛之武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
 &gt;&gt;作者简介：
 卫建民：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编审，著有散文随笔集《寻找丹枫阁》《陈谷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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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卫建民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朱自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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