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江玮丨City Walk何以启示城市文旅资源配置

文艺评论

当City Walk成为一种热门的出行方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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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步城市的大街小巷，寻觅或传统或现代的城市建筑，随机打卡途中遇到的特色小店和当地美食……最近一段时间，City Walk（城市漫步旅行）成为许多人、尤其是青年人旅行的新方式。
 这种旅行方式强调的是旅行的闲适和随意，旅行者在旅行中不做攻略、避开热门景点，深入到城市的特色街巷，以无目的性、非功利化的理念漫步游走。这些秉持City Walk旅行观的青年人，用脚步测量城市的温度、感受城市的独特魅力。他们不在乎目的地是哪里，摆脱时间与空间的束缚，以“随机感”发掘生活的魅力。
 City Walk能够促进城市文化发展。一个城市有一个城市特有的文化形式，或新潮或古朴，或雅致或热烈，这些文化脉络构成了城市文化高质量发展的底色。当City Walk成为一种热门的出行方式后，漫步者在旅行的过程中极易沉浸式关注到当地的文化特色景观。
 以对建筑的探访为例，北京的胡同、上海的弄堂、广州的骑楼、苏州的园林、青岛的里院，这些极具地域特色的人文风景连片存在，让漫步者在随机探访中体悟不同城市里独特的城市文化感受。漫步者不会跟着拥挤的人群扎堆于某个特定的建筑，而是在未知和随性中随机探访某个空间，自主而自由地发掘城市深处给人带来的厚重人文感，久而久之城市的文化魅力也被漫步者不断激发出来，并通过线上线下进行传播，以“他塑”的方式形塑城市文化品格。这些都将促进城市更加重视地方文化风物资源的传承、更新与完善。
 City Walk还能促进城市在自然风物和空间上的完善和更新。在City Walk群体中，有人喜欢城市里的文化氛围，自然也会有人偏爱城市中的自然风物、青山绿水。当漫步者徜徉在内陆城市的某处街巷、某个城市山地，沿海城市的某处海滩、某个临海栈道，这里或许不是付费的热门景点，但却绿树成荫、海风轻拂、风景宜人，不仅可以拍照打卡，更能够让人置身于其中感受市井自然视觉的美好。当城市与自然共生，漫步者也有了更多理想的去处，继而能感知不同城市的自然之美，以此认识一座城市。这倒逼城市需要在适合漫步的自然旅游资源整合上着力，近年来，随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深入人心，从污染防治到水体整治，从建造生态公园到便民绿道栈道，各地城市都将自然生态保护放在了极其重要的位置，未来在City Walk旅行观的影响下，更应不断更新城市自然市井微环境、大空间，正视人文与自然、城市与生态的多维关系。
 当然，旅行者选择以City Walk的方式去领略城市风光的同时，也给城市带来了一些不确定的未知因素。旅行者可能会随机走到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而城市若在此背景下不注意城市角落和微环境的更新，那么若旅行者看到城市某个哪怕稍微不堪一些的地方，借由新媒体传播也会给城市形象宣推工作带来极大的负面效应。可以说，在当前互联网信息庞杂的背景下，一个小的缺陷也能让城市只在热门景点投入人财物资源的努力付诸东流，让城市的形象由此遭到损伤。因此，City Walk也逐渐给城市建设和管理带来了新的思路，即重视城市“微整容”“微治理”，将城市维护、更新、完善落实于日常之中，而不仅仅是聚焦于“大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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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可见，City Walk对于推动城市文化景观建设、城市自然景色保持、城市基础设施动态更新，具有重要且独特的价值与意义。而要做好以上工作，推动城市文旅事业高质量发展，应该要做到如下几点：
 要避免城市文旅资源的某种“倒挂”现象。传统意义上的热门景点，在漫步者眼中反而可能不那么重要，因为他们的旨趣就在于体验避开热门、发掘惊喜的过程。而传统意义上的“游客”很少抵达的那些极为日常、生活化的菜市场、老里弄、城中村、小院落，反而成为City Walk重要的目的地，这些地方既没有拥挤的人群和千篇一律的风景，又能够体现不同城市独特的文化与景观魅力。
 在城市文旅资源配置中，可以针对City Walk式漫步旅行观进行有意识地策划、规划、设计，打造定向主题的漫游路线。例如，可以设置市井体验、咖啡体验、美食体验、街巷体验、文化体验、风物体验等线路，也可以联动街区、市场、餐厅、博物馆、艺术馆等进行合作，打造差异化、特色型的城市旅游新亮点。再如，针对相当数量的喜欢骑行的漫步者，可以建设各类自行车友好型的设施，以服务旅行者在缓慢骑行的City Walk中感知城市的特色街景。同时，城市还可以提供更多能够休息的空间，从而让人们在漫步过程中感受一个城市细致的温暖。此外，还可以通过精心的空间、线路、主题等的巧思设计，有意识地、有设计地、有准备地给漫步者以惊喜感、神秘感与满足感，让漫步游走时的期待不落空。
 不过，在顺应City Walk而进行城市文旅资源配置时，如果设计痕迹过强、引导目的过强、有意展示某些内容的意图过强，甚至对漫步者服务过度，都是对City Walk观念的某种背离，继而背离漫步者的旅行初衷。因此，合理掌握漫步者的喜好，避免“用力过猛”，也是城市文旅资源配置的一个着力点。
 要注意城市文旅资源配置的可持续性，避免因功利化地追赶City Walk的一时热度，而盲目上马大量作用、价值和意义有限的项目、设施。待到概念热度消散，这些项目、设施等很可能因无人问津而导致闲置。漫步式游走、散步作为人的惯有休闲需求，其本身就有稳定性，有助于文旅资源合理配置之后的可持续性释放功能，因而更需要准确、审慎规划，避免资源过度浪费。固然，城市应该以特定的、具有魅力的设计感，持续性吸引外地来访者漫步，但同时相关的项目、设施也需要能够服务本地市民散步休闲的需要，不能只是眼光对“外”，而造成顾此失彼，令建设不可持续。
 城市不妨向本地市民开放式征集本地City Walk路线，并引导本地市民展现对漫步旅行者的热情态度。如上所言，文旅资源建设绝不仅仅是满足一时热度和一批因热度而参与的游客，其对于文化建筑的修缮维护、对于自然景观的综合治理、对于基础设施的更新再造，理应考虑到可持续发展的维度。而本地市民作为长期生活在当地的“游客”，他们的喜好在很大程度上也应决定漫步路线的热度、持续度，让市民共享City Walk给全社会带来的城市温度。
 此外，还可对当地适合City Walk的路线、区域进行适度的宣推。即便一个城市有资源、有创意能够设计足够好的线路，但若无人知晓也或许没有意义。不过，City Walk反对预先做详尽攻略，因此这种宣推需要确保适度，既要给漫步者以较大的开放式留白，又能够让漫步者大致了解适合漫步的区域。这就需要City Walk路线的设计者、决策者掌握基本的媒介素养，不要过度夸大式的宣传，也不要不熟悉传播途径，应以新媒体平台为主攻方向，在发散式创意和适度化叙事的加持下，形成事半功倍的宣传效果。
 要避免资本过度介入City Walk的文旅资源整合。在适应City Walk的资源配置时，一旦被资本过度介入，极易带来高度同质化的商业模式，而这些模式与City Walk所崇尚的随意、静谧、反套路正好相反。近来有些主体在开发商业化地、旅行团式地带领散客进行城市漫步，就是相当程度上背离了City Walk初衷。城市应该更多思考如何用适宜的方式留住游客、吸引游客，而避免城市被商业、资本带来的模式化“修整”得千篇一律。这考验着城市文旅资源的“软实力”能量，也考验着城市文旅产业高质量发展中处理好与资本关系的能力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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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City Walk已成为越来越多的外地游客甚至本地市民的旅行、游走方式，越来越多的人走入寻常的街头巷陌，感受城市的独特魅力。热闹的场景可以促进城市文旅资源的高速发展，也需要警惕一系列设计、规划、治理的问题。City Walk给城市文旅资源带来了新的机遇，有促进城市文旅产业转型升级的潜质。面对转型机遇，城市设计者、规划者、决策者理应通盘考虑本文所及的一些问题，以不断推动城市文旅事业高质量发展。
 图片均来源于上海市文旅局
 作者：刘俊 江玮（分别为中国传媒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传媒大学传媒艺术学博士研究生）
 编辑：范昕
 责任编辑：邵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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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俊、江玮丨City Walk何以启示城市文旅资源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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