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点 | 推出保护法语的“涨价令”惹争议，加拿大魁北克的这个冬天不平静

加拿大蒙特利尔，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在自由党竞选总部参加活动。背后海报可见英语和法语双语。

当地时间11月29日，加拿大魁北克省大学生联合会与该省三所英语大学的学生会组织，共同发起一次请愿运动，要求政府撤销此前颁布的“涨价令”，共计获得超过3万份签名支持。

10月中旬，加拿大魁北克省高等教育部部长德里宣布自2024年秋季学期开始，将提高来自加拿大其他省份学生的学费标准，从每年约9000加元增加至约1.7万加元；外国留学生的学费虽尚未确定具体增幅，但至少会达到每年约2万加元。

此举被外界解读为魁北克省强化法语地位的重要一环。消息一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涨价”风波持续至今依然没有平息。

魁北克省长：法语的生存受到威胁

魁北克省位于加拿大东部，辖区面积约130万平方公里，人口约850万，其中近80%人口以法语作为母语，是仅次于法国的世界第二大“法语区”。该省最大的城市蒙特利尔也是仅次于巴黎的世界第二大法语城市。

“涨价令”一经颁布，就得到魁北克省法语群体的支持，认为这对于保护该省的法语文化、增强社会凝聚力至关重要。“涨价令”颁布前夕，魁北克现任省长乐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已明确表示该措施的目的是“确保法语地位与平衡省内财政”，并坦言“魁北克省的纳税人不应该为那些来自省外的学生‘掏腰包’”，“在我看来，魁北克省内的英语大学生数量之多，已经威胁到法语的生存。”

但是，该政策遭到以英语族群为主体的反对者的批评，指责这项法令带有“歧视性”，既不利于多语社区和少数族裔的生存和发展，又有可能对商业和经济活动造成阻碍。虽然德里强调这并非是“针对英语为母语者实施的措施”，但麦吉尔大学、康考迪亚大学和毕索大学三所魁北克省最出名的英语大学对此反应激烈。据该省主流法语媒体《新闻报》报道，麦吉尔大学校长塞尼在一封致全校师生的公开信中提出对由该项政策引发的“严重后果”要保持警惕。毕索大学校长勒贝尔-格勒尼埃认为学费上涨将对该校运营产生“灾难性的冲击”。康考迪亚大学在该省另一份重要的法语媒体《责任报》发布声明称，对于学费涨幅过大表示“失望”，认为这将对该校的未来发展产生“重大不利影响”，导致“魁北克省外生源及国际生源严重流失”。

为了保护和强化法语的地位，魁北克在1977年颁布《法语宪章》，即“101号法案”，确立了法语在魁北克作为唯一官方语言的地位并延续至今。2021年5月，执政的“魁北克未来联盟”在其党首、现任省长乐高的大力推动下，对“101号法案”进行修订并通过“96号法案”。“96号法案”对于法语在魁北克省的使用带有明显的强制性色彩，特别是在行政和司法领域，明确法语“独一无二”的地位。在教育领域，“96号法案”对职业教育学校中的英语学生数量加以限制，规定不得超过学校学生总数的17.5%，且这些英语在校生必须参加法语课程的学习。

因语言问题引发的政治纷争与族群矛盾不断

日前的这场请愿运动是2018年“魁北克未来联盟”执政以来参与人数最多的请愿运动之一。反对党魁北克自由党议员里兹奇表示，新的收费标准“事先完全没有征求过学生群体的意见”。可以说这次请愿行动已将“涨价”事件波及的领域从教育界逐步向政坛扩大，由此引发的冲突短期内不可能平息。那么，魁北克省政府为何还要冒如此风险，强力推行“涨价”措施呢？

实施“新政”的明显动因就是在高等教育领域稳固法语的“统治”地位。这笔收入预计将用于支持省内法语大学的发展，与“96号法案”呼应。事实上，乐高在不同场合都曾用“一举两得”这样的表述为该措施站台，这也较为符合他一贯“独尊法语”的传统政治立场。不过，反对派则指出这项措施暗含“政治谋划”，实质上是在为其个人及所在政党“收拢人心”。

解决财政困难是另一个动因。德里及魁北克省法语部部长罗贝热等在进一步解读该项政策所要达到的预期效果时，曾估算涨价后将增加超过1亿加元的学费收入，从而大大改观政府在教育经费投入方面“捉襟见肘”的境地。

魁北克省的高等教育向来以质量高、费用低著称，对于加拿大其他省份及外国学生具有很强的吸引力。客观上说，本次学费大幅上调，很可能引起非法语生源的外流，甚至影响魁北克未来劳动力市场的稳定。

自1763年“新法兰西”（法国殖民时期的魁北克省旧称）成为英国殖民地，260年来魁北克这片土地因法语和英语冲突而引发的政治纷争与族群矛盾始终不断。此次学费“涨价”是否会成为一个“爆发点”尚不能轻易判断，但今年魁北克的冬天必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