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马可·波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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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于1271年的中国之行，是马可·波罗人生中的第一次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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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于1271年的中国之行，是马可·波罗人生中的第一次远行。这位传奇探险家，以其不凡的旅程和深刻的洞察，成为中西文明互鉴的璀璨星辰。他的足迹踏遍东方丝绸之路，将中国的灿烂文明带回欧洲，为西方世界扫除地图上的东方迷雾。同时，他将西方的文化与知识传播至东方，促进了不同文明间的交流与融合。
 这段长达24年的旅程，是马可·波罗留给世人的一笔丰厚遗产。如今，他已经成为一种精神的象征。人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重走马可·波罗之路。
 马可·波罗研究学者、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教授马晓林所撰写的《第一次遇见马可·波罗》抓取马可·波罗中国之行的重要历史细节，勾勒出其探索未知世界的传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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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遇见马可·波罗》， 马晓林 著，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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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t;&gt;内文选读：
 他的模样
 17岁的马可·波罗乘着贡多拉小舟，离开威尼斯的家，划过曲折的水道、弯弯的石桥，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亚得里亚海，是地中海的一个大海湾，也将是马可·波罗一生中渡过的第一片海。在这里，他换乘大船，远航东方。
 马可·波罗的传奇故事，从此启航。
 马可·波罗的容貌是怎样的呢？
 我们在动画片、影视剧和电子游戏里，能看到平面的或者立体的马可·波罗形象；在杭州、扬州、张掖等城市的街头，能遇到他的塑像；在历史课本或者《马可·波罗行纪》的插图中，能看到他的画像。这些形象虽有差异，但气质大体一致——这是一位精神奕奕的意大利人，而且常常留着一副络腮胡子。他穿着的长袍，不中不西，让人觉得就是丝绸之路旅行家该有的款式。他步履矫健，风尘仆仆，仿佛随时都要踏上旅程。
 实际上，马可·波罗生前并没有留下肖像。目前我们能见到的最早的马可·波罗像，来自14世纪的《马可·波罗行纪》中的一些插图，也已经是于马可·波罗去世之后画的了。当时的插图，并不是写实的肖像，而只有寥寥几笔，颇为卡通。欧洲画师们的风格也不统一，有的画的胡须多一些，有的画的脸型长一些。这些差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画师们都想描绘一位睿智、渊博的旅行家。唯其如此，插图与书的内容方能相得益彰。
 一位睿智、渊博的旅行家形象跃然纸上。这是《马可·波罗行纪》这部书给读者留下的第一印象。全书开篇的十几章，讲述了马可·波罗从威尼斯到中国元朝并返回的事迹始末。他的经历可谓曲折，颇具传奇色彩，足以让读者印象深刻。
 当今读者读《马可·波罗行纪》，一般会觉得开篇这十几章最有趣，因为随着全书进入正文，故事性就不强了，大多数内容是客观描述地理状况。中世纪欧洲的读者恰恰相反，觉得正文非常有意思。当今一些小读者也许会被书名《马可·波罗行纪》误导，以为它会是像《格列佛游记》 《骑鹅旅行记》 《西游记》那样的旅行冒险文学。如果带着这样的期待，难免会失望——主角马可·波罗在正文里只是偶尔才出现。实际上，《马可·波罗行纪》是16世纪才改的书名，与它的成书本意不符。它最初的书名是《寰宇记》，即“世界记”，也就是说这是一部描述世界地理和人文状况的百科全书。这因应了中世纪欧洲读者的巨大需求。
 中世纪欧洲人，渴求东方地理知识，尤其对中国充满好奇。但是在马可·波罗之前，几乎没人到过中国。他们对中国的了解，大多是道听途说。
 早在古罗马时期，欧洲人就听说东方有一个盛产丝绸的国度。他们不知中国之名，仅称之为“丝国”。丝绸，在古罗马是顶级的进口奢侈品，达官贵人们以穿着丝绸为荣。“丝国”无疑令欧洲人心驰神往。中国的养蚕纺丝技术，独步世界。中国的丝绸，经由中亚、波斯，辗转贸易，进入欧洲。很多消息在此途中被反复“中转”，以至以讹传讹。欧洲人一度认为丝是一种长在树上的羊毛。
 欧洲人无法直接与中国接触，因此消息相当滞后。中国的第一个统一王朝“秦”的名称“Cin”传入印度、中亚，再经由波斯、阿拉伯传入欧洲时，秦朝都灭亡几百年了；而“Cin”这个名称却非常流行，演变至今就成了英语里的“China”。
 在中世纪，欧洲还流行用“契丹”（Kitai/Khitan）指称中国。契丹指的是辽朝（907—1125 年），与西域诸国通过丝绸之路保持密切的贸易往来，所以西域人用“契丹”指辽朝控制地区，后来泛指中国北方。在马可·波罗出生的 13 世纪，辽朝已经灭亡一百多年了，但欧洲人还在用“契丹”这个名称。不仅如此，他们也还不知道“丝国”“秦”“契丹”是同一个地方。
 中世纪欧洲人若写地理书，就把上千年来积累的关于东方的知识，一股脑堆在一起，至于关于中国到底有多大，一共有多少座城市，有哪些大江大河等内容，一概含混不清；在画地图时，他们只能胡乱画个轮廓，把辗转听来的地名全写上去，古今混杂，南北颠倒。反正人们也无从求证。
 到13世纪，世界改变了。成吉思汗横空出世，从草原上崛起，宛如风暴，席卷欧亚大陆。到13世纪中期，成吉思汗的子孙统治了欧亚大陆的一大半，政治局势趋于稳定，驿站四通八达。这一“改变”的客观结果是丝绸之路大畅通，前所未有。
 商人们长途贸易，使者们不辱使命，他们逐渐将新的消息带回欧洲，遥远东方的神秘面纱被缓缓揭开。少年马可·波罗正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中成长的。在威尼斯，商船往来不断，街谈巷议中的地理知识日新月异。然而，这些片段化的知识，不能满足马可·波罗这样的聪慧少年。旧的东方地理知识体系令人困惑，却无法被彻底打破。商人家族血液中的冒险精神，让马可·波罗企盼真正的旅行。
 马可·波罗从威尼斯港出航进入亚得里亚海，很多船帆远去，消失在天际。想象着未知世界的奇景，他年轻的心，就像海浪一样澎湃起伏。
 这是马可·波罗人生中的第一次远行。他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只是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商人，但他肯定也没有预想到，自己会因为一本书而成为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旅行家之一。30年后，马可·波罗口述成书的《寰宇记》开始在欧洲广为流传，一时洛阳纸贵。作为当时极少数去过中国的欧洲人之一，马可·波罗终于扫除了地图上的迷雾，描述了当时一个欧洲人所能知道的最大世界。人类对于未知世界的探求，实出于本能。
 今天，我们虽然自幼学习掌握世界地理知识，但在读马可·波罗的《寰宇记》时，总会遇到不熟悉的地域。观察那些内陆小国、印度洋岛屿，应该仍能让我们获得扫除地图迷雾的快乐；而其中所记700多年前的历史人文，对今天的我们而言是另一个未知世界，能够给予我们很多探求的乐趣。对一个历史研究者而言，细读其书，参考元代中外史料，在文字的缝隙中，找到马可·波罗的踪迹和个人性格，并与大家分享，是莫大的乐事。
 马可·波罗离开意大利时，17岁。对他而言，一切都是崭新的。世界像一本书一样，正向他一页一页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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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马晓林 
 编辑：蒋楚婷 
 责任编辑：朱自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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