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丹云评《小镇生活指南》：平行时空下的“寻痕”   

文艺百家




虐猫、传销、精神障碍、视频主播、痕迹检验师……这一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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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虐猫、传销、精神障碍、视频主播、痕迹检验师……这一串字符映射着犯罪推理剧《踏血寻痕》第三部《小镇生活指南》的悬疑密码。舞台上，故事发生在一个破落的只剩下腐朽木条与锈迹斑驳的钢筋框架的小镇老屋里，充满着诡异的舞台氛围、不协调的舞台音效、咫尺天涯的小镇理想和陷于宿命中的人们。导演满顶用传销题材的戏剧表达，在剧情和戏剧风格上进行跳转式的构作，以实现平行时空的“寻痕”，牵发出案情之外的深邃思考，让观众的思维在过去与现在、现实与痴梦、真诚与欺诈之间流动、扯拽。</p>
 <p>这个“寻痕”的故事缘起于一对闯入野岭登山的情侣报案，发现一处抛投大量猫尸的洼坑，警官小赵与痕迹检验工程师刘神隐（人称刘工）经过勘查现场，发现猫尸的创伤并不符合一般逻辑。这起离奇的虐猫案件侦查的方向随后被引自半山下的新港镇——一个“留守”的沿海小镇，镇上有个精神疾病儿子的许家与一起传销旧案……</p>
 <p><strong>传销题材的戏剧表达与舞台乐手的宿命隐喻</strong></p>
 <p>剧中有段台词：“不需要太多训练和技巧就可以操作，而且命中率奇高。一个新手足以杀死一个花了一辈子时间做战斗训练的装甲奇兵。”这句话道出了传销诈骗心理战术屡屡得手的悲剧内核，也向人们抛出了问题：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犯罪？为什么会去煽动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骗局。戏剧舞台的张力很适合呈现传销的张狂、迷醉和蒙骗，剧中许家的女性——小镇中年妇女芳姐不满于“整天在巴掌大的小镇上打转”，卷入一起传销大案，她在三层高的铁架上声嘶力竭、玩儿命吆喝发展线下，让人对传销不寒而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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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手成为舞台上的“一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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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此剧在钢筋框架里放置了一架电子合成器，由一名乐手现场演奏背景音乐和音效，时而唱上一段融入剧情。这种手法对观众来说并不新鲜，然而，导演在这里并非单纯是一种形式上的运用，实际上乐手是一个隐喻，一个表达宿命的角色。乐手参与到舞台上，却又抽离于舞台之外，直接将观众带入“上帝视角”和“游戏视角”——似乎故事的发展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她随心轻轻弹动琴键，舞台上的规定情境骤变，角色们被自身命运缠身喘不过气来；而她微微一笑，似乎在说：“什么都逃不过。”这样的舞台设计，使角色们平添“被操纵”“被把玩”的意味，让作品不再仅陷于“恐怖”“紧张”的氛围，而是描上“宿命”的痕迹，也许小镇生活本没有指南，只有冥冥的宿命。这种手法在著名法语音乐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中也用到过，以一位白衣舞者贯穿始终，扮演捉弄“命运”的角色。</p>
 <p><strong>跳转的剧情与戏剧风格并驾“烧脑”</strong></p>
 <p>近年来，戏剧舞台上现实主义风格与先锋的非现实主义风格走上融合之路，典型的优秀剧目如图米纳斯的《叶甫盖尼·奥涅金》《三姐妹》，田沁鑫的《青蛇》《狂飙》等都采用了两种风格隔段表演的方式，甚至在一个戏剧片段两种风格错落呈现的情况，这样既保证了叙事讲故事的完整带入，又在抒情性和风格上有所表现。显然，满顶导演在此剧中也想实现这种戏剧构作方式。</p>
 <p>此剧利用铁架、圆柱、长木搭建起一个庞大的三层立体框架舞台布景，直接传递给观众“荒凉”“怪诞”“诡异”的视觉冲击，为故事发展起到有力铺垫。分割出的不同景深表演空间，轻松做到不同时空叙事的跳转，随意组合同时推进叙事，更多维度讲述故事全貌，呈现后现代拼接、挪移的风格特点。多层次立体框架亦为演员提供更多形体支点，他们可以利用舞台支架创造性地组织形体动作。例如刘工和小赵警官结束勘查离开现场时，俩人依次抱着二楼的圆柱体滑落到一楼，以表示“下山”。这些形体动作不仅是故事推进的一部分，也为观众带来视觉的新颖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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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这样的舞台设计在当今戏剧舞台上并不少见，但在悬疑剧中的运用实属有一定难度。作为悬疑剧，从多个维度重现故事全貌存在风险，在选择故事线的出场顺序、主次地位时，都应精益求精，因为剧情既要留有悬念也要有线索，不能太快被观众猜到故事来龙去脉，也不能失落故事主线令观众陷入“悬而又悬”的漩涡中。此剧努力在剧情的跳转和戏剧风格上做到平衡，以实现平行时空的“寻痕”。</p>
 <p>刘工与小赵警官的持续勘查“寻痕”，随着小镇居民日常生活、许家追梦故事的同步展开，观众也从中找寻着城市化进程中，“留守”小镇的无奈与“留守”村民精神空虚的斑斑“锈迹”。两条故事线不断来回穿插，使得悬疑剧不再只有沉闷紧张的基调，产生鲜活的节奏，凸显出那个时代的颠沛和流动感。</p>
 <p><strong>悬疑剧需要什么样的表演</strong></p>
 <p>故事线的不断穿插，剧情节奏愈发紧凑，强调演员“准确而松弛的表演”。同时，剧情跳转迅速切换表演的规定情境，悬疑剧本身大量剧情又是通过演员台词传达，演员一边在楼梯空间里上下腾挪，一边说台词，对演员的体力分配、台词的精准点送和表演状态的切换要求都很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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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员 夏传宇饰演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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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演员作为“storyteller”，即故事的讲述者，并非像演讲者一样在舞台上喋喋不休。优秀的演员会致力于利用自己的身体、声音、心灵去诠释、塑造人物。剧中刘工的饰演者夏传宇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这倒不是因为他一出场，观众惊觉他的体态和气质与著名演员周一围神似，而是因为他奉献了悬疑剧尤其需要的“准确而松弛的表演”。痕迹检验工程师的工作是在一些特殊案件中为警方提供包括技术、设备和“经验”在内的专业领域帮助。夏传宇每次出场会有一系列属于刘工职业的习惯动作，比如挥动右手以散开犯罪现场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一边嘴上嘀咕着发现的作案细节一边思考，左手叉腰、幻想自己就是凶手，右手反复比划凶手的作案方式等等。这些动作随意自然，准确又松弛，将虐猫案件的细节传递给观众，也使刘工这个角色的职业操守和机敏深邃的性格深入人心。而且，痕迹检验师也许就应是这样的心理状态，松弛才能有发现，而精准方显其智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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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员付世刚 饰演父亲许志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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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无独有偶，另一位饰演父亲许志东的演员付世刚，其外貌和细腻的表演风格都颇似著名演员张颂文，他在剧中奉献了内敛、沉静的表演，氛围感十足。</p>
 <p>纵观“很难满意”犯罪推理剧场《踏血寻痕》的第三部《小镇生活指南》，我们看到该剧导演满顶对当代现实题材的开掘，以及创作团队在舞台设计、故事架构、演员演技等形式与内容上全方位的追求，期待在迷幻的舞台上重现生活的荒诞，为观众带来心灵的震撼，以戏剧舞台烛照当代人的灵魂。</p>
 <p>当然，艺术创作总是充满遗憾，戏剧构作的种种创意要通过创作人员与观众沟通之后反复打磨才能逐步走上精品之路，目前《小镇生活指南》在现实与非现实的风格跳转上还不够明晰，演员表演及台词表达性格化不足，音乐音效尚不够撑起整部剧的情感基调，舞台乐手的隐喻功能还有一定距离等等，正如剧目出品公司“很难满意”的名字一样，但是此剧的戏剧内核和美学追求值得肯定，我们相信，在观众朋友的关心、建议和创作人员的共同努力下，此剧定会以新的面貌在观众心中“留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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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饶丹云（同济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副教授）<br>
   图：演出剧照<br>
   责任编辑：黄启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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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丹云评《小镇生活指南》：平行时空下的“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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