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瓜：长在沪地的《诗经》植物 | 褚半农

笔会

杜瓜在上海农村一直有野生的，一般生长在竹园等处，但数量并不多。我小时候还能看到的东东，六七十年前就鲜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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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bottom: 7.0pt; text-align: lef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mso-outline-level: 1; background: white;" align="left">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三百零五篇中有一百三十五篇提及植物。《诗经》记录的北方那些包括野草野花在内的很多植物，一二千年前或更早时就把根扎在上海了，其中就有杜瓜（上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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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杜瓜，植物名栝楼，又称瓜蒌。杜瓜属葫芦科，多年生攀援草本。花白色，果实圆球状，成熟后黄色。</p>
 <p>《诗经》中杜瓜的名称是“果臝”，《豳风·东山》中有“果臝之实，亦施于宇”的诗句，“施”为蔓延，意为杜瓜藤蔓伸得很长，攀援到屋檐了。作者以普通战士的视角，写东征后一个士兵归途中思家，表达他归家前的内心感受。他渴望早日回家，又想到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其中有结出了一个个杜瓜的藤蔓已爬到了屋檐上等。</p>
 <p>杜瓜在上海农村一直有野生的，一般生长在竹园等处，但数量并不多。我小时候还能看到的东东，六七十年前就鲜见了。自从有了照相机，我便心心念念想拍到杜瓜照片。我四处留意，但在我居住的莘庄及周边已没有可能一见。后来在奉贤《高桥村志》上看到那边有人种植杜瓜，于是请奉贤县志办原主任姚金祥老师，帮我联系到村志主编唐石英先生并通了电话。前不久，一天早上六点多，我乘莘邵线去约定好的奉城，一个小时才到达，唐先生已经等在那里了。那次收获真不小，我不仅拍到了杜瓜的藤蔓、果实，还有此时已少见的杜瓜花（下图）。唐先生还送了两个杜瓜给我。有一年，我跟着女儿全家去金山郊游，回来路上偶然看到岔路上有“杜瓜村”的指示牌，“走过路过不可错过”，车子马上拐进去，看到种植户搭的棚架上挂满了杜瓜，我喜出望外。这次意外拍到的照片，不仅数量多，拍摄角度也好。我电脑里储存有各种方言词语实物照片，都是深入现场、几经周折才拍摄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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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杜瓜上生成的一条方言俗语很有名，至今常会被人说起，那就是“要吃天花粉，铲起杜瓜根”。意为因自己得利而使旁人完蛋。可我曾看到有人将此语句的意思，解释为“比喻循根寻源”，这与本义差太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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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试析出错原因有二：一是没有搞清方言“铲起”的词义，不能因有了个“铲”字就理解为“挖起来”，再想到“循根寻源”。在上海方言中，表示“挖东西”的词，是根据不同工具和对象而定，如芋艿、山芋称“翻”，大蒜就称“垦”等，不用“铲”字的。加了后缀的“铲起”在方言中是完结、完蛋的意思，不管是在俗语里使用，还是单独使用，都是这个意思。况且同类的方言词语还有“铲尽、铲绝、铲光、铲脱”，其中的“铲”都没有“挖、挖掘”的词义，而“铲脱”还是“铲起”的同义词。如某贪官最终罪行暴露而被捕判刑，乡人不仅会说“迪个人铲起（脱）”了，还会说“迪家人家鞋（也）铲起（脱）了”，是说这个人（这家人家）完蛋了。“铲起杜瓜根”是在说整个这株杜瓜完蛋了，绝没有去寻找之意。在老派上海方言中一直是这样用的，如（生唱）“娘娘此地立定身。咳，我到边头红菱秤（称），东一看，西一寻，难末拆拱老寿星，要吃天花粉，产脱大瓜根……”（《改良申曲大全·卖红菱》，上海大美书局、沈鹤记书局）“生”是“卖”红菱者，要卖时发现忘了带秤，所以才唱出了“产（铲）脱”，即“（这下）完蛋”的绝望话来。当然这是作者故意安排的情节，这是后话。</p>
 <p>“铲起”也会被写作“铲去”，如“当时赖聊潘逞心快意，闹上了八九年工夫，把家计早已铲去了一大半”（陆士谔《新上海》）。“赖聊潘”是“懒料胚”（懒惰的家伙）的谐音，被人称为“赖聊潘”，败家是必然的。“铲去”在此也是败家、完蛋之意，全没有“循根寻源”之意。</p>
 <p>出错原因之二：据《辞海》介绍，杜瓜每个药用部分都有各自的名称，而它的“根称‘天花粉’”。就是说，并不是将地下根挖起来加工后才称“天花粉”，根在地下时就叫天花粉，或者说天花粉就是杜瓜根，二者是同一事物，因此不能从天花粉“循根”到杜瓜根，也无法从杜瓜根“寻源”到天花粉。</p>
 <p>杜瓜的地下块根肥厚，富含淀粉，古人是把它当作食物的。现在它也是一味中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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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褚半农<br>
   图：褚半农<br>
   编辑：谢娟<br>
   责任编辑：舒&nbsp;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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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瓜：长在沪地的《诗经》植物 | 褚半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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