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现实中被奉为“经营之神”的松下幸之助，还是电视剧里历尽苦难终成“商业女神”的阿信，苦行僧式的勤勉一直是日本人对创业家的基本定义。现在，这种对传统的偏好正在发生改变：创业，将是更具冒险精神的游戏。在互联网时代，更多日本年轻人励志成为“创业游戏”中的“勇敢者”。他们将美国的乔布斯视为偶像。

“创业是日本最后的机会”

日本的谷歌和“脸书”在哪里？谁是日本的扎克伯格或者乔布斯？当代日本人为什么没有享誉全球的商业成功案例？在东京品川区一座仓库式大楼的长木桌前，一群日本年轻人正试图用行动改变那些设问。他们身着牛仔裤和T恤衫，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敲着笔记本键盘。身后的墙上挂着武士卷画和粉色樱花画作。

在这个名叫“武士创业岛”的创业孵化机构里，一身灰色西装不是成功的象征。创始人榊原健太郎对《纽约时报》称，“武士精神意味着敢于冒险，但是行事要谦卑低调。”榊原对创业岛里60多家创业公司中的多数进行了投资。7年前创业初期，每周有两位创业者接洽就令他直呼“很幸运”。现在，他每天至少要接待两位创业者登门拜访。榊原的目标是将“武士岛”打造成创业者的圣地。

创业精神在日本复苏的进程中，一个更著名的例子是创立于1997年的乐天公司。总裁三木谷浩史曾回忆说，当年决定放弃在兴业银行的工作而去创业时，唯一拥有的财富就是“勇气”。如今，这家寓意“乐观”的企业已是日本最大互联网公司、世界第三大电商，并迈着日本最大的全球化步伐：不仅在本土公司“强推”公共英语，频繁收购海外企业，甚至还喊出“打倒美国亚马逊”这样雄心勃勃的商业口号。三木谷认为，在经历了20年的经济停滞后，日本年轻人“正变得非常、非常保守，这不是好事”。

日本新锐创业者出云满说，“如果不解放年轻人，日本就会变得很脆弱。创业是日本最后的机会。”

事业环境不容乐观

尽管不乏鼓舞人心的传奇，跋涉创业征途并终达成功彼岸的日本人，依然是这个崇尚集体主义国家里的“少数派”。观察家们认为，日本的创业热土上依旧布满“荆棘”。

日本文化对失败者欠缺宽容，被认为是创业者们面临的最大障碍。“世界创新实验室”负责人伊佐山元认为，这是日美在创业环境上的最大不同。为创业者们搭建平台展示自我，游说大企业争取合作，伊佐山的公司试图将硅谷式冒险精神引入日本。然而，他承认源自农耕社会的“稳定追求”塑造出日本人对“风险”的独特认知。为了规避风险，日本投资者会增加“要求创业者自己买回股权”条款，金融机构在发放贷款时往往要求“创业者抵押重要个人资产”。而在美国，风险则被理解为“计算好的行动”，即便失败也是“聪明的失败”，不乏重头再来的可能。

除了对冒险精神缺乏宽容与信任，顾问公司GRI创始人藤井义彦认为，日本大公司的终身雇佣制度与“年功序列”工资体系对年轻人来说依然具有吸引力，“经济乏力之时，年轻人倾向于稳定。”英国人才咨询公司瀚纳仕（Hays）的最新调查也显示，许多日本年轻人并不愿选择创业“披荆斩棘”的生活。在这项以世界13个国家年轻人为对象的工作意识调查中，回答“对创业不感兴趣”的日本人高达58%，在受调查国中最高。

“打造一个奖励冒险精神的社会，是日本今后的重要课题。”伊佐山元认为，要成为“创业大国”，必须为创业者打造可持续尝试的环境。目前，创业在日本仍将只是“勇敢者的游戏”。

文/吴宇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