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度东部奥里萨邦的普里地区，夏天的最高气温已达到39℃。而每当季风来到的时候，流经此地的默哈讷迪河会像往年一样淹没位于低洼地区的村庄，其中一个将被淹没的村庄是阿鲁哈村。据英国　《卫报》　近日报道，52岁的村民斯瓦因和阿鲁哈村里的其他村民有些不同，她家有个厕所，这在奥里萨邦的农村里并不常见。在奥里萨邦农村，9个人中才有一个拥有厕所，大多数人都习惯了露天“解决问题”。斯瓦因家的厕所没有下水道，而是让排泄物流入一个渗坑，最终可以用作肥料。

然而问题在于，这种简易厕所的渗坑就位于她家取水的井旁，坑中的细菌、病毒和原生动物等可能经由土壤污染水源。更糟糕的是，当季风到来的时候，默哈讷迪河会漫过堤岸，阿鲁哈村的地下水水位也会上升，厕所和水源地将彻

底联通，造成的污染也就可想而知了。

建厕所只为套取政府补贴

据联合国的数据，印度大约一半人口没有室内厕所，露天大小便的情况在农村地区尤为突出。莫迪2014年就任印度总理后，发起了“清洁印度”计划，力图在5年内打造一个卫生、清洁的印度。印度政府打算在2019年、即甘地诞辰150周年时杜绝随地大小便的陋习。在世界银行支持下，印度政府呼吁民众在家中修建厕所，仅奥里萨邦就建造了130万个厕所。

但在奥里萨邦的普里、巴拉索尔、根贾姆等地区，新建的简易厕所往往缺乏防止污染的措施。普里是靠近孟加拉湾的沿海地区，地下水水位高，也容易发生洪灾。根据奥里萨邦地方政府的规定，厕所的渗坑与水源地之间必须保持10米以上的距离，渗坑的顶部必须高于地面以免洪水进入，底部也必须封闭以防病菌逸出。然而，村民自建厕所的目的往往是向政府套取补助金，很少认

真执行政府的规定。

印度农村厕所和水源地比邻而居，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村庄日益拥挤，村民们往往没有足够的空间将厕所和水源地分开。非营利组织“患难之交基金会”的助理研究员萨哈认为，印度厕所和水源地建在一起“太过惊悚”，“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我们就是在到处建立污染源”。

政府部门重数量轻质量

然而建设厕所的工作依然在推进。普拉丹是奥里萨邦巴拉索尔地方政府的一名卫生工程师，他表示虽然村民们没有充足的场地建厕所，但为了“完成任务”，相关工作还是不能停止。

虽然奥里萨邦等地已经建起了数量庞大的厕所，但这离完成莫迪政府宏伟的卫生计划还差得很远。目前印度农村地区已经建立了190万个厕所，这意味着在2019年前还得另建920万个厕所才能完成目标。艰巨的工作任务面前，政府有关部门不免出现重数量、轻质量的状况。

奥里萨邦不是新建厕所影响水源的唯一案例。人口众多的北方邦、比哈尔邦、贾坎德邦也都有这种“毒厕所”存在。这种厕所建得越多，民众面临的卫生隐患也就越大，与印度政府通过兴建厕所改善卫生状况的初衷也完全背道而驰。

尽管如此，有人却依然认为印度政府在全国推广厕所的计划利大于弊，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的环境卫生研究员凯恩克罗斯认为可以换一种思路去理解厕所污染水源的问题。他表示，如果印度农村居民用的是自来水，而非井水或池塘水的话，岂不就避免了污染问题？

不过，在印度举国大建厕所的进程中，之前习惯了露天方便的农民们并没意识到这是增进自身健康的大好事，而是抱着向政府套取资金的目的，草草应付了事。而印度官员为了完成庞大的厕所兴建指标，也只得片面追求数量。这或许才是印度的厕所兴建计划沦为“放毒计划”的根本原因。

文汇报记者 王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