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长征过雪山

毛泽东率中央红军渡过大渡河后，摆脱了追兵，但仍未轻松，此时拦在他们面前的敌人是恶劣的自然条件——刀削似的陡峭的山崖、莽莽的原始森林、高耸人云的雪山、变幻奠测的气候、难于上青天的蜀道。

中革军委把迅速北上、与红四方面军会合的任务提上了中央红军的议事日程。完成这个战略任务的关键，是取道宝兴，翻越从来没有任何军队通过的、人迹罕至的夹金山，去夺取懋功。

在军委和毛泽东的指挥下，中央红军迅速北上，6月8日，袭占天全，继占芦山。

红军的敌人只剩下难以逾越的夹金大雪山。

夹金山位于宝兴县西北，撼功以南，理县西南，海拔4500多米，山上终年积雪，空气稀薄。气候变化无常，人迹罕至，当地百姓称作神仙山，意思是说“只有神仙才能登越”。都劝红军不要冒险登攀，说如要上山，不累死饿死，也要冻死。如果一定要上山，必须在上午9时以后，下午3时以前，且要多穿衣服，带上烈酒、辣椒，用以御寒。

军委把翻越夹金山夺取懋功的任务交给了红一军团。红一军团决定由红二师师长陈光率红四团携带电台为前卫，限他们在6月12日赶到懋功。

6月12日上午9时，前卫红四团来到了大硗碛，开始翻越高耸人云、晶莹耀眼的夹金山。下午终于征服了雪山，并在夹金山下的达维镇与红四方面军九军二十五师七十四团胜利会师。

红四方面军是在1935年3月至4月下旬渡过嘉陵江、涪江、岷江，到达理番、懋功一带的。红四方面军于3月底发起强渡嘉陵江战役成功后，控制了嘉陵江以西纵横二三百里的广大新区，部队发展到8万多人，造成极为有利的斗争形势。但是，张国焘既不请示中央，也未经任何会议讨论，就擅自决定放弃川陕根据地。他对整个革命形势的估计悲观，看不到坚持川陕根据地的有利条件和对于策应中央红军的重大作用。他把中央红军退出江西看成是红军战争的彻底失败，因而对革命前途丧失信心；他还以为尾追中央红军的蒋介石嫡系部队会很快进入四川，红军将招架不住，不如主动撤走。张国焘的这种右倾思想和行动，不可避免地要引起红一、红四方面军会师后的一系列问题。

原来，在中央红军巧渡金沙江时，红四方面军总部在江油附近召开军以上干部会议，决定策应中央红军北上，全军向岷江地区西进。6月上旬，当获悉中央红军已渡过泸定桥北进的消息时，立即派红三十军政委李先念率三十军和九军各一部前往懋功迎接，扫清敌人，并筹粮、熬盐，制作慰问品，准备慰问远道而来的兄弟部队。6月8日攻占懋功。6月9日占了达维镇。

而中央红军的同志们并不知道这点，以为红四方面军还在理番、茂县一带，没想到翻越夹金山，意外遇亲人。

顿时，两个方面军的同志欢呼雀跃，喜泪盈眶，欣喜欢愉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尚在山南的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王稼祥等中央领导闻讯也欣喜异常。6月14日晨，毛泽东喝了一碗热乎乎的辣椒水，手里拄着一根木棍，身上穿着夹衣夹裤，脚穿一双黑色布鞋，沿着前面部队走出的又陡叉硬又滑的雪路，开始攀登这“天空鸟飞绝，群山兽迹灭”的夹金山。

为战胜雪山，领袖们身先士卒，与战士们同甘共苦，表现了深厚的阶级情谊。

路太滑，有时前进一步连退好几步。警卫员陈昌奉想搀扶着毛泽东走，他谢绝了，说：“不！你们和我一样嘛！”

毛泽东有一匹黄骠马，大家劝他说：“主席，你不骑马，那就拉着马尾巴走吧，这样安全，也省劲多了！”

毛泽东说：“马，首先应该让给伤病员和体弱的女同志。多一个同志过这雪山，就为革命多保存了一份力量啊！”

有的战士陷入了过膝没腰的深雪里，毛泽东看见了，总是伸出有力的大手给拉了上来。警卫员吴吉清脚下一滑掉进了路边齐腰深的雪坑里，戴天福把他拉了起来，他发牢骚了：“这叫什么鬼山？我宁肯翻十座山岭，也不愿走这么一雪山！”

毛泽东听见了，笑着问：“吴吉清，你没见过雪山吧？”

吴吉清说：“没有。”

毛泽东鼓励他：“那你应该走走。这艰苦对于年轻人是一个很好的锻炼！很有乐趣嘛！”

突然间，狂风骤起，浓云密布，震耳欲聋的雷声，鸡蛋大小的冰雹的呼啸声汇合在一起，铺天盖地般狂扑而来。毛泽东和战士们手拉着手前进，他嘱咐大家：“低着头走，不要往上看，也不要往山下看，千万不要撒开手！”

过了一会儿，暴风冰雹骤然停止了。但越接近山顶，空气也越稀薄了。戴天福实在走不动了，他说：“我想坐一会儿。”说着，就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毛泽东回到戴天福的身边，对他说：“戴天福同志，你坐在这里是非常危险的，来，我背着你。”

吴吉清动作敏捷，抢在毛泽东的前面把小戴背到自己的背上，在毛泽东的帮扶下，一步一步地向山顶走去。

周恩来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鼓动员。他一边拄着木棍向山顶走，一边鼓励大家：“同志们！快上啊！加油上啊！看谁先到山顶啊！翻过雪山就是胜利！”

而带着伤病的王稼祥，不肯坐担架，坚持自己过夹金山。

夹金山空气稀薄，又加之这几天来吃苞谷营养不足，所以大家爬山个个都手疲脚软，气喘头晕，每行几十步要稍休息后才能继进。长征8个月来，王稼祥随军委纵队行动，穿过敌人的封锁、堵击、截击、空袭时，还多了一重战胜伤病带来的痛苦和困难的任务。每次行军出发时，他的担架走在前头，而到宿营地则经常掉在后面。白天遇到敌机袭击，别人可以很快疏散，而他则行动不便，晚上行军有时担架还滑跌。爬山、过河、走危险道路，他都坚持步行或骑马。他的伤口经常流着脓血，护理人员用橡皮管子塞进伤口，橡皮管外面穿上丝线，丝线外面缠上纱布棉花，用这个方法使脓液排出体外，以减少发炎的机会。有时骑马或走路时，橡皮管掉迸伤口，就发生炎症。他在长征途中，还要经受这种殊的战斗的考验。

据当时担任警卫员的邱仁华回忆：“翻越夹金山时，他骑牲口到了半山腰，伤口痛得实在支持不住了，便下来步行，踉踉跄跄一直爬到山顶。担架员实在过意不去，要他坐担架下山，他说：‘你们也太累了，还是让我慢慢走吧！”

许多生龙活虎的战士永远地留在了夹金山，病弱的王稼祥却靠坚强的意志奇迹地翻越了此山！

毛泽东迈步登上了雪山顶端，极目四望，山北面，下山的队伍正向达维镇奔去，山南面，后续部队正奋力向雪山顶走来。他向正在登山的战士们招手，打招呼，鼓励他们奋勇攀登。

战士们对毛泽东非常尊敬，听到毛泽东的话，他们都起来向山下走去，有许多人是“坐汽车”——坐在雪山坡上滑下去的。

毛泽东走下雪山，来到了达维镇，受到了红四方面军红二十五师师长韩东山率领的先头部队的热烈欢迎。

毛泽东等来到了一座喇嘛寺庙，没有休息，就做调查研究。从军队的建制，干部的成分，思想状况，战士们的生活、训练、学习一直问到师团的历史，党组织建设，部队的战斗力，军民关系等，问得十分仔细。韩师长把所知道的红四方面军的情况详尽地作了汇报。

当天晚上就召开了联欢会。会议由局恩来主持，第一个请韩东山师长讲话。会上，毛泽东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这次会师具有伟大的历史意义，是红军战斗史上的重要一页，是中华苏维埃有足够战胜国民党反动政府和完成北上抗日任务的力量表现。我们在中央苏区就知道四方面军的同志在党的领导下，作战英勇，创造了川陕苏区，消灭了很多敌人，各方面都有很大成绩。”

“我们红军是打不垮、拖不烂的队伍，是劳动人民求解放的队伍。我们从离开中央苏区那天起，每天都是同超过我们几倍的敌人作战，但是敌人的围追堵截不仅没能消灭我们，而我们却大量消灭了敌人。战斗中，虽然有一些伤亡，但我们却锻炼得更加坚强，扩大了革命影响，沿途撒下了革命种子……”

“会师的胜利证明我们的红军是不可战胜的！”

毛泽东的讲话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尽管毛泽东对革命道路的曲折性有着充分的估计，但是，他以及他的战友也都未必预料到，一、四方面军会师后，会如此之快就产生重大的斗争。

▲本文摘自《长征中的毛泽东及三人军事指挥小组》，胡锦昌、赵焱森、叶健君主编，欧阳雪梅著，天地出版社出版。

作者：欧阳雪梅
编辑：朱自奋
责任编辑：徐坚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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