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和任弼时（左）在延安

任远芳是任弼时的三女儿，虽然她和父亲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仅有短短的几个月，但是父亲对她的影响几乎贯穿一生。

任远芳说父母的感情一直很好，父亲年轻的时候很帅，加上有留苏的背景，多少人给他介绍女孩子，父亲一概拒绝。

任弼时和妻子陈琮英一共生了九个子女，其中有五个都送人了，“因为当时母亲跟着父亲到处革命，这些孩子后来丢的丢、死的死，都找不到了”。1938年春，奉中央指派，任弼时赴苏联担任中国共产党驻共产国际代表团负责人，并偕妻子前往。12月，任远芳在莫斯科出生。1940年2月，因革命需要，任弼时夫妇回国时把女儿留在苏联儿童院。儿童院的集体生活既温馨又枯燥，任远芳脑子里几乎没有父母的概念，也谈不上想父母。“那会儿像我这种情况的孩子有很多，大家都一样，都习惯了。”

1949年末，患有高血压、糖尿病和心脏病的任弼时，前往莫斯科近郊巴拉维赫疗养院养病。那会儿正赶上儿童院放寒假，工作人员将11岁的任远芳接到任弼时身边。这是任远芳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到父亲，很认生，不认识也叫不上来“爸爸”。在她年幼的心中，父爱和母爱是全然陌生的概念。

▲1950年，任弼时和家人在颐和园留影

儿童院只放一个星期的寒假，就在这一个星期里，父女俩相处得十分愉快。父亲对她特别好，很关心她的学习。“父亲说这次回国，我打算把你带回去，你愿意吗？我当时就说我不愿意。为什么呢？第一，我不会中文；第二，我不认识妈妈和姐姐弟弟，从小在儿童院长大，过惯了集体生活，我不愿意离开这个集体。”父亲听了她的话觉得挺奇怪的。

父亲很少跟她讲当年干革命的事，“当时年龄小，对这些事根本不关心，也不会问。”任远芳一直都不知道父亲是干什么的。一直到父亲去世，家里来了好多大首长大领导，别人给她介绍说“这是周总理”“这是朱老总”，任远芳才慢慢意识到父亲原来也是个领导。父亲是“七大”后五大书记之一，那是后来才知道的事。

在任远芳的记忆里，父亲多才多艺，不仅能够弹钢琴、拉小提琴、画画、照相，还会纺线。长征期间的任弼时看起来依然身体强健，高高瘦瘦的。1945年中共“七大”召开，任弼时前前后后准备会议，由于过度的劳累，已患上严重的高血压。得了高血压之后，身体就开始胖起来，后来糖尿病什么的也有了。任远芳说，父亲高血压曾经达到260，正是因为身体不好，怕过于激动，父亲在1949年开国大典上并没有出现在天安门城楼上。虽然有遗憾，但是医生不让上也没有办法。

▲在延安，朱德、康克清夫妇怀抱任弼时的女儿任远征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就该不该向朝鲜出兵，一连几日的政治局会议常常讨论到深夜。就在中国军队跨过鸭绿江的第二天，10月26日晚间，任弼时的病情突然恶化。这天晚上，任弼时吃了药，突然有个紧急会议要开，就把他硬叫起来了。可能是由于精神紧张，起得猛了，加上吃药后血管收缩，任弼时陷入昏迷，把苏联的医生叫到了家里；但是抢救无效，第二天就匆匆离开了这个世界。

父亲去世的时候任远芳住校，没有在家。任远芳的大姐回忆说：“我当时一直守在父亲身边，当时毛主席、周总理、刘少奇首长，他们都来看他了，就唯独朱德总司令没有来，那时候要出兵朝鲜，总司令特别忙。最后总司令急急忙忙赶来了，他们俩是最好的朋友，他刚走到我父亲的床头，就喊‘弼时呀，弼时呀，我来看你了’。这么一句话，让昏迷的父亲嗵一下坐起来了，坐起来后又倒下了。”

受父亲任弼时的影响，任远芳教育自己的子女也要低调做人。任远芳说，她的儿子从来不跟任何人谈任弼时的事情，周围好多人根本不知道他是任弼时的外孙。上大学之后，任远芳改了名字，为的就是不让别人认出她。直到2014年举办纪念任弼时诞辰110周年座谈会，她的照片出现在媒体上，邻居们才知道原来她就是任远芳。任远芳说，她不喜欢别人因为父亲的关系将她区别对待。大学毕业之后她就进了一家普通的工厂，儿子和女儿也是全靠自己的能力找的工作。

——摘选自《作家文摘》合订本255期

作者：陈品
编辑：周怡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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