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高台跳水比赛，将莫斯塔尔老桥充满波黑风情的美景表现得淋漓尽致。图为摄像师利用多次曝光拍摄技术，展示了高台跳水优美的全过程。（资料照片）

■本报见习记者 吴雨伦

20年前的11月21日，《代顿协议》的签署为长达三年的波黑战争画上句号。协议规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继续作为统一的主权国家存在，由穆克联邦和塞族共和国两个实体组成，穆克联邦控制波黑领土51%，塞族控制49%。恢复和平20年，战争的硝烟已散尽，但行走在波黑首都萨拉热窝的街道上，仍能感受到曾经枪林弹雨的创伤岁月，被战争毁坏的建筑正在修复，而人们心灵的创伤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平复。

战争的历史之外，波黑正以另外一种姿态赢得全世界的瞩目。这片曾经的东欧隐秘花园正成为游客心中趋之若鹜的旅行目的地。在《孤独星球》（Lonely Planet）最近推出的“2016年十大物有所值旅行地”榜单中，波黑以其丰富的旅游资源、低廉的物价与悱恻的历史荣登榜首。

硝烟散尽 记忆难却

萨拉热窝的古城中，清真寺、天主教堂与东正教堂毗邻而居，穆斯林的祷告声与教堂的钟声交相回荡，这里也因此被喻为“欧洲的耶路撒冷”。这块土地上主要有三大民族：信奉东正教的塞尔维亚族占31.4%、信奉天主教的克罗地亚族占17.3%，信奉伊斯兰教的波什尼亚克族（即穆族）占43.7%。或许，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另一处地方拥有这般多元的文化，然而，多元的文化与宗教也正是触发二战后欧洲大陆最惨烈战争的原因。

1991年6月起，前南斯拉夫开始解体。波什尼亚克族、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三大民族就波黑前途发生严重分歧：波什尼亚克族主张脱离前南独立，建立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克族也主张独立，但希望建立松散的联邦制国家；塞族则坚决反对独立。1992年3月，波黑议会在塞族议员反对的情况下正式宣布波黑独立。同年4月6日，欧共体和美国相继予以承认。而就在这一天，反对波黑独立、坚持留在前南斯拉夫的塞族动用重武器包围了萨拉热窝。波黑三大民族间的矛盾骤然激化，战争一触即发。

在这场长达三年的波黑内战中，全国20余万人罹难，440万人口中大约一半流离失所，85%以上的经济设施遭到破坏，直接经济损失高达450多亿美元。经历波黑战争中“最年轻的一代”如今已长大成人，对于战争的记忆却永远无法从他们的记忆中抹去。“波黑战争让我的童年满是创伤。那是妈妈第一次喝止我在开阔的平地上踢球，我气得哭出眼泪。”波黑球星哲科曾这样描述战争的创伤，“但数分钟后，一颗榴弹将那里炸成了废墟，我的足球伙伴要么被炸死，要么被严重炸伤。”

战后廿年 重建艰难

《代顿协议》带来了和平，而内战给波黑带来的伤口却很难在短时间内愈合。战后根据波黑宪法，波黑由塞族共和国和穆克联邦两个政治实体组成，除波黑中央政府的国家机构外，两个实体拥有各自政府和议会。波黑主席团由塞族、克族和波族各一名代表组成，三人轮流担任主席，行使国家元首职责。

原本希望通过“分化权力”达到“民主至上”，以此制衡可能出现的任何民族主义倾向，但是在实际政治运作的过程中，过于分化的政治体系使得波黑推行任何新的改革都非常困难。从1992年独立以来，波黑的政治转型仍进展缓慢。“这个巴尔干国家严重分裂，在按照民族定额组建的难以驾驭的政府中，塞族人、克族人和穆斯林艰难地分享权力。”路透社曾这样评价道。

繁冗的行政体系使得每年行政体系的财政支出高达5亿欧元。对于一个年GDP仅200亿欧元的国家，这是一笔相当大的财政负担。如今，波黑依然是欧洲最贫穷的国家之一。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布的2014年各国人均GDP数据，波黑以4598美元排名108位，在欧洲仅高于乌克兰、格鲁吉亚与亚美尼亚。难民安置、社会保障、文化教育等依然是波黑面临的棘手问题。成千上万因内战流离失所的波黑人尚未回到家园，国内的社会保障体系在欧洲依然处于落后水平，当地人的失业率长久以来均在40%以上。战争的创伤，也许还将持续一段时间。

物有所值 旅者新宠

多元的宗教文化触发了战争，战后重建任务繁重又拖累了经济，但这些元素却让这个仍在舔舐伤口的年轻国家，迅速崛起成为欧洲最令人兴奋的旅行目的地之一。

《孤独星球》在榜单上如此阐述波黑荣登“最物有所值旅行地”榜首的原因，“欧元汇率持续低迷，让许多原本看似遥不可及的欧洲大国都变得平易近人起来，更别提一些本来物价就亲民的目的地，如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无论你是真的囊中羞涩，还是只想躲开人潮探索欧洲大陆这隐秘的一角，波黑都不会让你失望。”

在群山碧绿环抱中的首都萨拉热窝，是漫游波黑的首选地。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曾这样描述：漫步在奥斯曼帝国统治时期的老城巴希查尔希亚，那些用波黑内战遗留下来的炮弹壳所打磨成的工艺品琳琅满目，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悼念着这段历史。而新城里忙碌的有轨电车，形态色彩迥异的现代建筑，又昭示着萨拉热窝的浴火重生。同时战火之下的疮痍依然历历在目，城市中布满弹片痕迹的城墙与山腰处一望无际的墓地园记录着这段多灾多难的历史。仔细观看每一座墓碑，主人的离世时间多在1992年到1996年之间，令人不禁唏嘘。

除了萨拉热窝，莫斯塔尔也是热门的旅游地。内雷特瓦河由北向南穿城而过，与周边的石砌建筑与卵石铺路相呼应，构成一幅美丽古朴的波斯尼亚风情画。城市建筑带有浓郁的中东色彩，老桥周围终日摊贩云集，游人拥挤。如今每年在老桥上举行的高台跳水比赛，也成了一大盛景。内雷特瓦河水深且冷，桥离水面又很高，从此跳下既危险又刺激，只要举行，就会吸引大批观众驻足。始建于1566年的老桥也没能逃脱战争的阴影，于战中被毁，直到2004年才重建完毕对外开放。这座老桥历经了莫斯塔尔的兴衰荣辱，更浓缩了波黑整个国家的命运。2005年，莫斯塔尔老桥及周边地区荣登世界文化遗产。

除了悠久历史与多元文化，波黑的自然风貌亦令人沉醉。尽管波黑只有25公里的亚德里亚海岸线，相比克罗地亚与黑山略有失色，但这是一个超出预期的秀美国度：青葱的山脉、碧绿的河流、喷涌的瀑布覆盖了整个国家。探险爱好者在波黑也能得到满足。因为其与众不同的地貌，漂流、滑翔、悬崖跳水与山地自行车在此都有巨大的施展空间。

能荣登物有所值榜单的榜首，低廉的物价自然是当选的另一大重要因素。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萨拉热窝是欧洲物价最低的首都之一，而在萨拉热窝之外，物价甚至更低。在波黑，在外就餐仅花费不到3美元，一杯咖啡仅1美元。当邻国克罗地亚的物价正在接近西欧时，波黑的高性价比显得尤为突出。

在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列出的十大造访波黑的原因中，咖啡文化、热情的当地人、物美价廉的美食、琳琅满目的购物场所也在其列。波黑这位旅游界的后起之秀有足够的魅力赢得游客的目光与世界的瞩目，赢得从战争创伤中走出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