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尔和马克龙在贡比涅森林出席一战停战纪念活动。100年后的今天，德法两国仍未就欧洲防务合作达成一致。|视觉中国

德国的国防政策正陷入自相矛盾的困境。当前，国际社会希望德国能积极参与全球安全事务，但德国本土民众认为，国际安全组织比德国在安全和军控政策方面具有更高能力。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欧洲军队”的概念被德国国防政策描述为长期的核心目标。

但是，这一目标似乎遥不可及，不仅是德国的欧洲伙伴们心存疑虑，2015年，默克尔本人也对建立欧洲军队提出疑问，她担心宪法法院将否决这一政策，因为德国国防力量的存在是该国主权的一部分。但在英国“脱欧”和美国总统特朗普不断对北约施压的情况下，默克尔也承认，欧洲需要自己的武装力量来获取战略独立性。不过，财政紧缩政策导致德国联邦国防军的实力衰减，无法实现德国的这一目标，也不能在国际军事合作中获取信任。

德国因而退而求其次，提出“永久合作架构”，即通过培育欧盟各成员国更紧密的军事合作，来面对未来的全球性威胁。为了将欧洲各国不同的敏感问题和安全优先事务都纳入考量范围，这一合作架构并未设计明确的最终目标。法国对其作用持保留意见，认为欧盟缓慢的决策将使这一机制无法对危机做出及时的反应。为解决这一缺陷，法国总统马克龙提出了“欧洲干预计划”，以期在欧盟架构之外寻求军事合作。法国的做法并非意味着要排除欧盟另起炉灶，而是寻求一个更灵活的、能直接投入军事行动的国家组成的小群体，且无论参与国是否为欧盟成员。随着“永久合作架构”因缺乏行动力影响力渐弱，马克龙的“欧洲干预计划”正被重视起来。

不过，德国起初反对“欧洲干预计划”，因为本来希望利用“永久合作架构”来弥合日趋破碎的欧盟内部关系，但直接拒绝这一计划显得对其最亲密盟友有些冒犯。默克尔已对马克龙提出的许多欧盟改革政策踩了刹车，因而已无法冒险进一步破坏两国的合作，尤其是当前大部分德国民众对双方的合作抱有很大期许。此外，德国的否定也并不能阻止马克龙实施这一计划。通过加入这一计划，默克尔避免了破坏德法关系的指责，也为德国长期的运作增加了筹码。

不过，德国把“欧洲干预计划”描述成一个合作论坛，主要的作用是对危机进行早期预判。默克尔在欢迎马克龙发展欧洲军事合作文化的同时，强调“永久合作架构”才是实现欧洲共同防卫政策的决定性一步。默克尔还指出，加入“欧洲干预计划”不会改变德国国防军作为议会所属军队的特性。这意味着派遣军队仍需德国联邦议院的同意，保证德国不会参与所有军事行动。

然而，德国的国防政策导致了欧洲其他国家的谨慎和矛盾心理，特别是丹麦这样的国家。

首先，其他国家对德国的期待与德国实际采取的行动有差距。默克尔对于德国寻求领导地位显得非常谨慎且现实。德国军队属于联邦议院，但目前议院的分裂使德国难以一致对外。

其次，近期的一些经验告诉我们，法国和德国并未对欧洲防务合作达成一致。法德两国都释放出不清晰的信号，让其他国家无法知道，究竟哪个计划得到了双方的共同支持。最好的结果是，“欧洲干预计划”和“永久合作框架”在成员组成和行动范围上形成互补。但最有可能的是，二者都陷入执行层面的困境，在各国敏感问题上步履维艰。

作者：法布里齐奥·塔西纳里（丹麦国际问题研究所）

编译：孔樾泽（上海全球治理与区域国别研究院世界智库研究中心）

编辑：陆益峰 王卓一

责任编辑：沈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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