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交易员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工作。 |新华社发
当地时间12月6日，美国劳工部发布了最新的非农就业情况。数据显示，美国11月份非农就业人数新增26.6万，大幅超过预期的18.3万人，为今年1月份以来的最大增幅；失业率从10月份的3.6%下降至3.5%，追平1969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劳动参与率为63%，依然处于13年来的高位。
强劲的非农数据发布后，市场对美国经济看多情绪重新被点燃，当日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上升至1.843%，美国三大股指也全线收涨。
美国非农就业数据显示出美国经济仍在温和扩张，劳动力市场的持续靓丽表现也是金融危机以来的美国最值得称道的经济成就。然而，处于历史低位的失业率也在很大程度上掩盖了美国劳动力市场的复杂性，就业市场表现出色并不意味着美国经济高枕无忧。
首先，最新的非农就业数据存在一定程度的“水分”。11月份非农就业增长虽然创下今年1月份以来的最好表现，但其中很大一部分涨幅是因为通用汽车公司工人结束罢工并重返岗位。通用汽车工人持续40天的大罢工于10月底结束，复工使得美国汽车和汽车零部件产业的就业人数增加了4.1万人。如果剔除复工因素，美国11月份实际新增非农就业人数则为22.5万。
相比整体的非农就业数据，小非农数据（ADP）则揭示了美国就业市场的另一面。ADP涵盖的是美国私营部门的就业数据。此外，在统计方法上，ADP是基于企业的工资册而非调查问卷，数据上也更加可靠。相比非农就业数据，11月份的ADP新增就业仅为6.7万人，远低于预期的13.5万人，并刷新今年5月以来的新低，这也表明美国私营部门的就业情况并不乐观。
当前美国新增非农就业的很大一部分集中在低收入服务性行业，包括数百万缺乏福利保障和没有固定工作时长的临时工，而能够提供稳定的、达到中产阶级收入水平的就业岗位则相对稀缺，这也是美国当前较低的失业率未能带来薪资水平大幅提高的一个重要原因。根据美国劳工部发布的数据，11月份的小时工资增速环比为0.2%，同比增速3.1%，美国劳动力薪资增速依然延续放缓的态势。美国民调机构盖勒普近期的一份调查显示，在历史性的经济扩张和低失业率的背景下，美国人对工作质量的满意度并不高，大多数受访者不认为现在拥有一份“好工作”，黑人女性和亚裔美国工人对工作质量的满意度尤其较低。
▲ 3月2日，在纽约，联邦参议员桑德斯参加支持者集会，为总统竞选造势。 |新华社发
美国政界和商界似乎早已意识到上述问题。特朗普在2016年总统大选期间就曾发布竞选纲领，吸引那些没有从“所谓的经济复苏”中获益的“边缘美国人“。如今，伊丽莎白·沃伦和伯尼·桑德斯等民主党总统参选人如法炮制，对特朗普政府向美国民众鼓吹的就业数据嗤之以鼻，指出美国工人并没有真正从过去几年的经济增长中获益多少。他们提出应该强调美国经济体系的根本性问题，包括不公平、收入差距持续扩大以及工人权利保护等。
最后，考虑到就业数据在衡量经济活动的水平时往往具有滞后性，11月份的非农数据虽然超出预期，但并不能表明美国经济已经摆脱了经济周期的束缚和具备持续扩张的能力。从其他经济指标尤其是美国制造业的数据来看，美国经济依旧面临较大下行压力，陷入衰退的风险依然存在。
相比美国劳工部的就业数据，美国供应管理协会（ISM）编制的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被认为是衡量美国经济状况的领先指标。根据该协会在12月2日公布的最新数据，美国PMI从10月份的48.3下降到11月份的48.1，明显低于市场预期的49.4。其中，包括制造业新订单指数、就业指数、新出口订单指数和库存指数等在内的几个分项指数都出现环比下降，且都低于枯荣线。事实上，自去年8月份创下14年来的新高以后，美国PMI就一直呈下行趋势。从今年8月份开始，该指数已经连续第4个月低于枯荣线，并在9月份创下10年来的最低水平（47.8），这也表明美国制造业活动已经处于萎缩区间。
虽然，今年10月份美国的PMI指数曾一度好转，加上美联储的降息措施以及国际贸易紧张局势的缓和，推动美国股市在11月份创下新高。美国供应管理协会在12月2日发布最新的PMI数据，则再次引起投资者对美国经济陷入衰退的担忧，三大股指也随之全线收跌。
由此可见，虽然振兴制造业是特朗普对美国选民的一项重要承诺，但他上任后所采取的贸易政策却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美国制造业的信心。在PMI最新数据公布的当日，特朗普政府不仅没有反思自身政策，反而再度挥舞关税大棒。2日当天，特朗普表示将恢复对从巴西和阿根廷进口的钢铝产品加征关税，并就“数字税”问题对法国价值24亿美元的输美产品加征关税，以及对意大利、土耳其和奥地利等国发起“301调查”。面对制造业持续低迷的窘境，特朗普还继续“甩锅”美联储，指责后者强势的美元政策抑制了美国制造业的复苏，并要求进一步放宽货币政策，以美元贬值的方式保持美国产品在全球的竞争力。
然而殊不知，美联储的刺激政策虽然能够在短期内帮助美国经济企稳，但并不能决定经济的长期趋势。正如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和货币理论专家米尔顿·弗里德曼所指出的，驱动经济增长的动力并非货币政策，而是包括市场自由竞争在内的一些常识性的因素。特朗普政府通过关税大棒打压贸易伙伴和限制进口的贸易政策显然不利于促进市场的竞争，也不利于美国制造业的复苏。
作者：吴其胜（作者系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编辑：沈钦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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