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巴西总统博索纳罗（左）同美国总统特朗普（右）共同出席新闻发布会。 资料图片

截至当地时间4月8日下午4时，巴西的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总数已破14000例，治愈病例127例，死亡病例688例。受检验器材缺乏、医务人员不足和民众重视程度不足等因素影响，这一确诊病例数或许只是冰山一角，显然巴西的防疫形势不容乐观。然而就在疫情防控如火如荼的同时，政界的一场“乱斗风暴”也愈演愈烈，甚至身为“抗疫大将”的卫生部长一度面临“辞退”危机。新冠肺炎疫情作为一场公共卫生危机，何以引发巴西政治的又一次震荡呢？

反隔离，促经济——巴西总统最后的倔强

这场巴西政坛的新风暴，要从总统博索纳罗的防疫理念讲起。自疫情爆发之初至今，博索纳罗始终是隔离措施的坚定反对者，他称新冠肺炎无外乎一场“小流感”，主张民众正常生活、经济正常运行，工厂和商业设施不应停工停产等。

毫无疑问，博索纳罗这一防疫理念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其“政治榜样”特朗普的影响，特别是在特朗普公开称赞博索纳罗为防范疫情作出的努力后，他对于自己的防疫思路更加确信。

且不说博索纳罗3月初访美团队中有大量政府高层官员“集体感染”未能给他敲响警钟，就算是在国内确诊病例大幅增加的背景下，博索纳罗依然坚持务必要“保持经济特别是商业运行”。

然而在当时，以圣保罗为首的巴西各州均已主动采取隔离和封闭措施，大力防控疫情传播，并在这一问题上同总统针锋相对。在参众两院和全国大部分州长均明确表示“不支持总统理念”、孤立总统甚至考虑发起弹劾的背景下，博索纳罗在3月24日的公开讲话中仍坚称疫情“不足为虑”、防疫期间必须发展经济。他反复指责以圣保罗州长多利亚为首的“政治集团”自作主张、措施过于极端、“居心叵测地纵容经济停滞”并将责任甩给自己，同时持续批评媒体“过度夸大疫情风险”、“散播恐慌”。

当然，博索纳罗如此坚持的后果，就是在巴西疫情统计数字增长愈发迅猛的同时，自己也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处境：3月24日的讲话引起了全国范围的巨大争议，不仅政客明确批评总统，民众也终于难以接受，一时间全网范围内批评和恶搞总统的段子和视频层出不穷。

从客观角度分析，总统对于经济的坚持也自有其动机：博索纳罗在政界毫无政治根基，尽管多名中间派内阁要员自上台之初就努力斡旋，仍不改府院之争的激烈形势，总统本人与参众两院的关系始终势同水火。眼下支持总统的人，除“不晓天下大事，只知纵横网络”的少数极端民众外，在政界已经寥寥无几。博索纳罗必须强行维持经济运转以保住自己仅有的支持者，避免因经济和就业崩溃导致的彻底崩盘。然而这样做的代价不仅是牺牲了国家公共卫生环境，也为更多仇恨与反目埋下了祸根。

▲ 3月7日，工作人员在巴西圣保罗瓜鲁柳斯国际机场内佩戴口罩。新华社发

总统VS卫生部长——一场忍无可忍的冲突

在再次坚持取消隔离的一周后，博索纳罗于3月31日发表了第四次有关新冠肺炎危机的全国电视讲话。在这次讲话中，这位倔强总统终于改口，没有批评社会隔离措施，并表示致力于生命和就业“双保”——挽救生命但同时不丢下就业。

正当公共舆论认为总统“终于醒悟”、将采取积极正确的防疫措施时，博索纳罗与其内阁成员、现任卫生部长曼德塔之间硝烟再起，并直接导致了巴西放宽隔离等防疫措施倒退，让人不由得感叹形势“一周一变”。

令人费解的是，这位险些被辞退的卫生部长在疫情初期始终是与总统站在同一阵线的，甚至3月24日还曾讲话强调“国家全面停工对公共卫生事业不利”，并跟随总统批评州长们“超越了界限，没有遵守规定”。

然而仅仅在4天之后，曼德塔再也无法公开维护总统，他明确表示不存在总统所说的“横向隔离”或“纵向隔离”，国家要协调一致行动。另一方面，博索纳罗还跟随特朗普的言论，坚称应该使用羟氯喹治疗新冠肺炎，曼德塔则指出，必须从科学出发，目前尚无使用该药的安全方案。

曼德塔如此转变的直接原因，在于总统本人自3月31日改口后一天都没闲着：他在网上号召自己的支持者发起“反隔离”游行，并将宣传口号贴在总统府网站上；他在巴西利亚参加民众集会，反对隔离并呼吁复工；他曲解世卫组织总干事发言，单独截取“关心公民生计问题”来为自己的反隔离要求提供佐证；随后又不顾首都联邦区法令，走上街头拜访商贸区，与大量聚集民众密切接触。然而在此期间，曼德塔一直在劝告总统不要公开违反社会隔离规定，并要求总统重视因疫情死亡的病例。

卫生部长的公开和私下表态直接引起了总统的不满，他认为曼德塔在“利用疫情喧宾夺主”、为自己做政治宣传，并公开批评曼德塔需要更谦卑，“多听总统的话”。

此后，有当地媒体报道称，博索纳罗企图解雇与自己决裂的卫生部长。曼德塔对此予以默认，但同时表示自己不会辞职，虽然不知道这个部长能当到什么时候，但自己会“维护民众的生命安全直到最后一刻”。

随后，巴西政界另外两大“台柱”——“反腐英雄”司法部长莫罗和“现政府经济担保人”经济部长盖德斯共同支持曼德塔保持社会隔离的措施。莫罗支持曼德塔留任，并呼吁与各州州长进行对话；盖德斯则表示“作为一名经济学家，我希望维持生产。但作为一名公民，我将听从专家建议居家隔离。”

4月6日，在整整一天的会议和协商中，巴西军方和几名内阁大员出面力保曼德塔职位，最终于当晚的发布会中，卫生部长公开表示将继续留任，但也为此作出了妥协——卫生部接受放宽隔离措施，根据各州情况的不同，采取大隔离、全面隔离和选择性隔离三种方案。同时博索纳罗则表示，“有些人似乎成为了明星，但笔在我的手里。假以时日，最终还是我做决定”。

有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总统根本不能容忍一个人在同自己针锋相对的时候出尽风头，对于辞退曼德塔一事心意已决，只是在军方的担保下稍微宽限时日。如今的卫生部长已然是签下了军令状，巴西的防疫形势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峻。

值得一提的是，博索纳罗这期间在脸书、推特和照片墙等网站上高调发布的参加集会、与民众合影的视频和照片，都被官方删帖了。

▲ 巴西众议院巴中议员阵线主席、众议员皮纳托公开发文坚决谴责爱德华多辱华言论。张峻榕供图

少数要员频频辱华——遭到中国使馆和巴西网民坚定回击

在巴西政治内斗的同时，另一场闹剧也在上演。继总统之子爱德华多公开辱华之后，博索纳罗政府下的另一“铁杆员工”教育部长温特劳布4月5日再发辱华言论。对此，中国驻巴西大使馆予以坚定回击称，温特劳布不顾中方多次交涉表明的立场，在社交媒体公然发表污蔑中国的言论，将新冠肺炎疫情病毒源头同中国挂钩，对中国进行污名化攻击。其发表此番言论系蓄意而为，荒谬可耻，带有强烈种族歧视色彩，意在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对中巴两国关系健康发展产生了不利影响。中方对此表示强烈愤慨和坚决反对。

然而此时的教育部长却公然摆出了一张无赖面孔：他拒不道歉，并称中国正在借疫情之机大发国难财，并称如果中国以成本价卖给巴西一千台呼吸机，他可以当场道歉。有巴西网民评论称：“身为教育部长发表此类言论，哪有一点点部长的尊严和样子”。

▲ 中国武汉医生和巴西医疗专家召开抗击新冠肺炎疫情视频交流会。张峻榕供图

作者：文汇报驻巴西利亚记者 张峻榕
编辑：刘畅
责任编辑：陆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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