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日，在波兰普乌图斯克，现任总统、执政党法律与公正党支持的候选人杜达（中）对支持者讲话。 | 新华社发
波兰国家选举委员会13日公布了第二轮总统选举中99.97％的投票数据，现任总统、执政党法律与公正党支持的候选人安杰伊·杜达获得了51.21％的选票，获得连任已无悬念。反对党公民纲领党候选人、华沙市长恰斯科夫斯基获得了48.79%的选票。
杜达的成功连任将对波兰未来五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内政外交产生重大影响，其主张的保守民族主义和基督教传统将持续强化，亲美疑欧反俄的外交趋向将更加凸显。
保守传统价值观仍将是社会主流基调
总体而言，杜达在经济上吸收了左翼的社会福利政策，但在社会生活和文化方面却属于右翼，并将天主教作为其捍卫执政合法性的文化与精神武器。
在波兰国内，天主教保守派和世俗自由主义者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分歧，天主教保守派在小城镇和农村地区占主导地位，而世俗的自由主义者则在华沙和克拉科夫等大城市中占主导地位。其中，来自小城市和农村的偏大年纪、文化程度较低和财富较少的人更倾向于投票支持杜达所代表的法律与公正党。例如，在南部较偏远的卢布林省，约66%的选民支持杜达，支持恰斯科夫斯基的仅占34%。相反，来自大城市的富人、知识分子和年轻人大多投票给了恰斯科夫斯基。例如，在华沙,甚至是杜达的家乡克拉科夫这样的大城市中，恰斯科夫斯基的得票数明显胜过杜达。
▲7月12日，在波兰首都华沙，反对党公民纲领党候选人、华沙市长恰斯科夫斯基（前）对支持者讲话。 | 新华社发
在波兰首都华沙所在的马佐维奇省，恰斯科夫斯基也以51%的支持率超过杜达。值得注意的是，中小城市是波兰社会的主流，其中农民占到约40%左右的比重，这一群体的绝大多数都成了杜达的“铁杆粉丝”。
展望未来五年波兰国内社会的发展趋向，保守主义文化氛围将愈加浓厚。原因是任何一个候选人为了赢得更高的选民支持率，都必须考虑根植于波兰千年之久的天主教文化。另外一个影响因素是在自由主义改革和全球化的背景下，波兰国内的城乡和贫富差距正在放大保守派和自由派群体之间的分歧，这一分歧加剧了社会的分裂，为民族保守主义和民粹主义势力的扩大提供了原动力，进而导致主流政党的政策倾向更加对立和极化。2005年法律与公正党在议会选举获胜，随后在2015年再度赢得议会选举，背后折射出占据波兰主流的民粹主义和保守主义社会氛围。
政治素人和极右翼政客再度活跃于大选
政治素人参政已成波兰的一大“政治景象”，本届大选中的独立无党派候选人希蒙·赫沃夫尼亚媒体出身，曾因主持《波兰达人秀》节目而家喻户晓。他在首轮总统选举中获得了269万选票，位居第三。在2015年的首轮总统选举中，同样属于无党派人士的歌手帕维尔·库季兹斩获近21%的选票，仅次于第一和第二名的35%和34%得票率。其竞选纲领的核心之一就是政治民主改革，主张下放政府权力，扩大公民参与权利。
同样值得关注的是极端右翼政治势力的发展情况，得票数第四的克尔兹斯托夫·博萨克在首轮选举中吸引了超过130万的民众支持，占比约为7%。博萨克在波兰属于极右翼阵营，其在社会政策方面具有反对外来移民的种族主义特征，其提出的经济改革计划非常大胆。譬如，博萨克大肆批评了杜达时期的税收政策，主张捍卫传统价值观和捍卫波兰的独立主权，免受外部影响，特别是来自欧盟的外部影响。在他看来，波兰主权的支柱之一就是维持本国货币。而在5年前的总统选举中，同属极右翼的政客贾努斯·米克得票率仅为3%。
亲美疑欧反俄的外交趋向更加凸显
当前杜达的欧洲主义原则立足于“国家的欧洲”而不是“欧洲的国家”理念。据其所属党派法律与公正党发布的2019年竞选纲要文件，该党并非全盘否定和挑战欧盟存在的合理性，但认为欧盟必须改革。
▲12日，在华沙的总统府，杜达对媒体讲话。 |新华社发
对于本届政府而言，欧盟只是一个超国家机构，而真正要对波兰负责的还是波兰自己。该党还认为当前欧盟正在通过法律和行政手段不断侵蚀波兰的民族国家主权，这一点是波兰所不能接受的。比如，自2015年起，杜达发起的司法改革由于与欧盟宪法相抵触，遭到了欧盟的法律诉讼与制裁，双方就此陷入长期的争执之中。波兰当局指责欧盟此举粗暴干涉波兰内政。
波美在军事领域的合作将更加密切。值得关注的是，杜达在大选前夕的6月25日专程访问了美国，并就军事和能源安全议题与美国总统特朗普进行了对话，双方在能源和军事领域达成了多个合作协议。在此之前，杜达已多次向特朗普表示希望扩大驻波美军的规模，以及在波建立永久性军事基地。
近期特朗普计划撤出近三分之一的驻德美军，并指责德国在北约军费分担中的贡献过低。这恰恰为美军转移到波兰提供了一个所谓的契机。杜达的连任无疑将使波兰在军事安全方面与美国密切合作，或将引发与俄罗斯针锋相对的危险性举动，致使中东欧安全局势不断恶化。
在杜达执政的第一个五年里，波兰的国内政治和社会氛围更加右倾，民族主义情绪愈演愈烈，这将成为波俄关系改善的拦路虎。长期以来波俄关系受制于波兰民族的历史记忆，在杜达的第一个任期前后，乌克兰危机和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的启动给波俄关系蒙上了新的阴影。以下事件便可窥见一二，2019年9月1日，波兰在首都华沙举行二战爆发80周年纪念活动。波兰邀请了北约成员国和欧盟成员国等伙伴国家的领导人出席活动，但明确表示拒绝邀请俄罗斯领导人。此外，2020年5月12日，波兰发布了《国家安全战略》，该报告将俄罗斯视为波兰当前的首要安全威胁。
作者：王弘毅（作者系华东师范大学中东欧研究中心研究人员，波兰华沙大学欧洲研究中心访问学者）
编辑：沈钦韩
责任编辑：敖军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