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郎世宁《正月观灯》（局部）

“正月十五闹元宵”，一个“闹”字道出了元宵节的欢腾、热闹，也道出了元宵节与其他节日的不同之处。有人说，过完元宵节，一个完整的年才算过完。正月十五是一年中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加上吃元宵的习俗，元宵节就和“团圆”两个字紧紧相连。而在“闹”的氛围之余，作为春节的收尾，许多人也将在元宵前后告别家人，开始新一年的奋斗，于是元宵节的团圆也在喜庆之外多了一份依依不舍的别样感觉。

元宵节在古时也是一个浪漫的节日，赏灯游园给未婚男女提供了相识的机会。于是，元宵节也留下了许多描写巡游和约会的诗词。无论是“玉容似花，全胜故园桃李”，还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从这些词句中不难看出，元宵佳节，“社火花灯”，人也成为一道风景。

关于元宵节的由来说法不一，现在的学者大多认为在汉代元宵节就初具雏形。其中有一种说法则认为元宵节起源于“火把节”。据说从汉代开始，民间有在田野乡间持火把驱虫的习俗，希望由此减少虫害，并祈求获得好收成。由此演变而来，每逢正月十五，百姓成群结队高举火把在田间跳舞。据说，在汉文帝时，正月十五已被命名为“元宵节”，与春节相接。隋、唐之后，元宵节更是成为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之一。而随着风俗的演变，火把逐渐变为彩灯花灯，元宵节演化为“灯节”，节俗也越来越和灯相关，比如逛灯市、赏花灯、猜灯谜等。

逛灯市赏花灯猜灯谜，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

花灯是元宵节最突出的景观之一。“真是闲处光阴易过，倏忽又是元宵佳节。士隐令家人霍启抱了英莲，去看社火花灯……”《红楼梦》　以元宵节开篇，其中的“社火花灯”指的就是元宵节夜晚街头的歌舞、鼓乐，百戏、杂耍，放花灯等活动。之后的“元妃省亲”中，也通过元宵节贾府“灯”的种类繁多，写出其繁盛一时:“院内各色花灯烂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大观园里有“匾灯”，水景石栏上有“水晶玻璃各色风灯”，就连光秃秃的柳杏诸树上也是“每一株悬灯数盏”。直至“诸灯上下争辉，真系玻璃世界，珠宝乾坤”，船上“亦系各种精致盆景诸灯”。而灯多到什么程度，也有这样的描写:“一时传人一担一担的挑进蜡烛来，各处点灯”。

在花灯的发展变化过程中，灯从简单到繁复，雕琢、修饰越来越考究。灯作为一项工艺，在皇室和民间形成时尚。比如，《开元天宝遗事·百丈灯树》　中记载，“置百枝灯树，高八十尺，竖之高山上，元夜点之，百里皆光，光明夺月色也。”这里说的“灯树”就是宫廷之中的花灯一种，“百里皆光，光明夺月色”的形容，足见其投入巨大和壮观程度。除了灯树还有“灯楼”，根据　《岁华纪丽》　《灯影记》　等书记载，有的灯楼高达150尺，上面挂着珠宝金银，很有气势。

到了宋代，出现了立体感更强，层层叠叠的灯山。大的灯山往往被营造成一个幻境，不仅绘制出神仙故事，还有菩萨神仙等人物造型，据说不少关节可以活动，甚至有水景的出现。《水浒传》　中就有宋江到清风寨看灯的情节。32回回目中“宋江夜看小鳌山，花荣大闹清风寨”，其中的“鳌山”就是宋代对灯山的称呼。文中这样形容清风寨镇上的灯山:“土地大王庙前扎缚起一座小鳌山，上面结彩悬花，张挂五七百碗花灯。”除了代表镇子的灯山，“家家门前扎起灯棚，赛悬灯火。”市镇上，诸行百艺都有，很是热闹。临了作者还补充了一句“虽然比不得京师，只此也是人间天上”。足见元宵节的热闹。文中关于灯的形状的描写也十分生动:“有剪彩飞白牡丹花灯并芙蓉、荷花，异样灯火。”当时灯的装饰性越来越强，不仅灯架等框的修饰雕琢增加，灯笼上还有彩绘的花草动物，以及根据传说故事改编的有情节的图画。

人是更好看的景致，哪怕丢钗落鞋也要追逐爱情

元宵节也是一个浪漫的节日。元宵灯会给古时的未婚男女提供了一个相识的机会。平日里，闺中的年轻女孩不能随意出外活动，但是元宵节时却可以结伴出游，赏灯的同时可以趁机物色对象。赏灯更赏人，宋代史浩在　《粉蝶儿》　中这样写:“闹蛾儿，满城都是。向深闺，争翦碎，吴绫蜀绮。点妆成，分明是，粉须香翅。玉容似花，全胜故园桃李。”人已经成为元宵节比灯更好看的景致。

习惯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年轻女子，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往往会在元宵节的巡游中闹出笑话。“宝钗骤马多遗落，依旧明朝在路旁。”唐代张萧远的　《观灯》，描写的就是跌跌撞撞慌慌张张的女孩子，跑掉了鞋挤丢了钗的场景。只是时间珍贵，对于青年男女而言，在乎的不是首饰而是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许多诗词描写了元宵节约会的场景，比如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等等。而难得的见面机会一旦错过，相思之苦往往也会因为元宵夜的盛情氛围而加倍，比如:“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不过，有了“灯下邂逅”的浪漫缘分，步入爱情的殿堂依旧还有许多程序要走。单身男女看上心仪的人之后，大多会请朋友上前自报家门，如果彼此中意，就会互相留下姓名住址，以便日后媒人穿针引线。了解了彼此的基本情况之后，双方回家会按照礼仪各自禀告父母。父母如果同意，这段元宵夜的赏灯情缘，就可以进入明媒正娶的婚姻程序。

文汇报记者　王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