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纪念老舍先生诞辰120周年，礼赞新中国成立70周年，由北京市演出有限责任公司策划发起，和天桥艺术中心联合主办的第三届老舍艺术节正如火如荼举行，共12部中外戏剧佳作或已上演，或即将登上北京各大剧院的舞台。
首届老舍戏剧节于2017年举办，高水准的剧目展演和戏剧主题活动受到观众与业界的瞩目和肯定。与前两届一样——从探讨中国女性命运的《新原野》到探讨都市中错综诙谐人际关系的先锋喜剧；从探索生命诞生到垂暮的默剧《生命无限好》到依据真实历史事件改编的《孩子梦》；从一代经典剧目《雷雨》到莎士比亚作品改编而来的《李尔之歌》，第三届老舍戏剧节仍秉承呼唤“戏剧文学精神”的创办主旨，以“民众情感、人文关怀、民族语言、国际视野”作为独树一帜的主题词，力图打造一个质感鲜明具有温度的戏剧节。
《新原野》：从上帝的视角俯瞰女人的苦海
作为第三届老舍戏剧节国内单元的作品之一，由作家万方编剧，冯宪珍、孔维主演的戏剧《新原野》近日在京演出，对女性命运的深入关怀和诗意的舞台语汇赢得不少观众好评。《新原野》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五十至七十年代的中国乡村，勤劳、朴实的六团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与鞠生结为夫妇，后者却在婚后不久便弃她而去，留下六团与婆婆相依为命。在村民的流言蜚语中，在生活的磨难中，六团的心逐渐冷了下去，被仇恨和不甘左右后的她乘机报复丈夫，最后铸成匪夷所思的悲剧。
《新原野》改编自万方在20年前发表的中篇小说《杀人》，作为对父亲曹禺的致敬之作，万方试图在剧中展现与《原野》类似浓烈的爱恨与复杂的人性纠葛：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新原野》来源于《原野》。作为观众，我觉得《原野》这部戏太浓烈了；作为编剧，就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写一种人物关系如此紧密，冲突如此剧烈的戏。”万方表示，《新原野》是站在上帝的角度去俯瞰一片荒原的命运，女人的苦海，它对当代女性的启迪在于：“自爱、自立，是我们能够生存下去的根本，依靠在另外一个个体上的东西永远没有自己可靠。”
▲作家万方在“戏剧茶馆儿”《新原野》嘉宾分享会上。（图片来自“北演演艺”公众号）
此次上演的《新原野》由立陶宛女导演拉姆尼·库兹马奈特执导，在极简的舞台框架内，拉姆尼用了大量的意象化符号、舞蹈化动作等来延续文本中的诗意，如垂挂下来的粗麻绳、悬在上空的“月亮”，赋予整部剧某种轻盈的质地，让人在沉重之外思考救赎与悲悯。
“这部戏讲述的建国以后五六十年代，发生在中国东北农村广袤大地的故事，按说是一个很具象的时代，是一个‘土得掉渣’的戏，但是这个戏的舞台呈现上一点儿都不土，音乐、美术、灯光都非常美，所有的道具，景儿都弄得很极致。”剧中饰演男主角“鞠生”（部分场次）的林麟说道，“《新原野》是从来没有过的表演尝试，因为导演在表演形式上非常极致。AB角的设置不仅是时间上的补充，身体上也是需要的。比如在戏里，鞠生逃出来时候声嘶力竭，豁出命了去演，这种情感的宣泄是演员很难得的体验。”
▲北京人艺话剧《雷雨》剧照。（北京人艺供图）
《新原野》启发自曹禺的《原野》，而曹禺的另一经典之作《雷雨》——作为本届老舍戏剧节的重磅之作也在不久前再度回归首都剧场。作为北京人艺的经典保留剧目和此届老舍戏剧节的重磅节目之一，《雷雨》开票不久便售罄，足见经典作品历久弥深的魅力。此次上演的第三版《雷雨》集合了龚丽君、杨立新、王斑等北京人艺众多实力演员，一百四十余场下来，当年的新团队早已变成了老搭档，他们塑造的人物早已为人熟悉，但剧中人物的欲望与挣扎却仍搅动着当下观众的心。
▲北京人艺话剧《雷雨》剧照。（北京人艺供图）
除此之外，此届老舍戏剧节的国内作品单元还将奉上京剧名家演绎话剧《广陵散》、以“大运河”为主题的话剧作品《运河1935》、陕西人艺带来的话剧《白鹿原》以及台湾先锋喜剧《三人行不行》，或关照个体生命悲欢，或呈现时代的宏阔画卷，基于坚实剧本之上的深邃立意与圆融立体的人物再度响应了戏剧回归文学的呼唤。
《孩子梦》：残酷与诗意并融的寓言
1935年，载有937名犹太逃亡者的“圣路易斯号”从德国汉堡出发，准备经古巴前往新的自由之地美国，却不料在哈瓦那被拒绝入境，之后又纷纷被美国、加拿大等拒绝，逃亡者们无奈漂回欧洲，最后200多名犹太人在英国上岸；还有600多人分散进入法国、比利时、荷兰，然而第二年这三个国家就被德国入侵，境内犹太人多数被关进集中营。
1986年，以色列国宝级剧作家汉诺赫·列文将这趟揭示了“人性之残酷、人类之冷漠”的旅程改编为话剧《孩子梦》，它被视为以色列舞台上最具有诗意的作品之一，也是列文戏剧风格的集大成者：“宗教、寓言、讽刺、残酷与诗意以恰到好处的程度交融。”受第三届老舍戏剧节之邀，由马其顿比托拉国家剧院演出的《孩子梦》首次来到中国，将于11月16至17日在天桥艺术中心上演。
▲话剧《孩子梦》剧照。（北京市演出有限责任公司供图）
虽然取材于真实历史事件，话剧《孩子梦》并没有强烈的故事性与情节性，反而用了的大量象手法，甚至剧中的人物都以符号化的定语来命名，如“爸爸”“妈妈”“暖心的旅客”等，在剧作家李静看来，这种表现主义的戏剧或许对中国观众乍看陌生，但却是一次难得的馈赠：“列文所有的作品，本质都是诗。诗性更趋向含混、抽象、内在化，它不是我们所熟悉的生活化的、具体化的、故事化的戏剧，而直接进入到我们的内心深处，《孩子梦》这样的戏实际上对我们的精神补益更加强劲，没有任何铺垫与过渡，剧中呈现的人性的真相就直接砸向了你。”
▲话剧《孩子梦》剧照。（北京市演出有限责任公司供图）
表现主义的手法也使得《孩子梦》超出地域与民族的限制，而成为揭露人性真相、灵魂幽微深处的广泛寓言。在中国评论家协会理事、北京评论家协会副主席解玺章看来，《孩子梦》象征性地表现了犹太民族的苦难，而剧中呈现的人性的残酷、人际的纠葛、心灵的无所依归，对终极问题的探讨却直击当下人的心。
在舞台的呈现上，以色列年轻导演伊泰·德荣的演绎理念也与列文的剧作风格相得益彰：“梦中的剧场有着与现实中截然不同的规则。不再有潜台词和隐藏的愿望，而是一条由图像、意义、恐惧和欲望构成的美丽链条。” 没有外放的表演和花哨的声光电手段，充满水的舞台让人有置身梦境的冰凉与真实。
▲话剧《孩子梦》剧照。（北京市演出有限责任公司供图）
“国际视野”是老舍戏剧节的主题词，除了《孩子梦》，第三届老舍戏剧节还呈现了三部致敬莎士比亚的经典作品，并将奉上法国诺诺剧团带来的萨缪尔·贝克特作品《等待戈多》、德国弗洛兹默剧剧团的面具默剧《生命无限好》等名团佳作，千姿百态的表演与迥异万端的故事将打破语言的隔阂，让观众们在戏剧中凝视自身的生活。
作者：彭丹
编辑：彭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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