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见习记者　汪荔诚

“什么是现实主义电视剧”“现实题材的片子未必有现实主义”“现实主义的魅力能否兑换成观众口碑”……　昨天，2017中国电视剧导演———上海论坛在沪举办，与会的14位中国导演中有11人轮番发言。包括郑晓龙、康洪雷、阎建钢等，共有8位导演提到了“现实主义”这个话题。类似的话说八遍，一方面这确实折射出中国电视剧创作的大势所趋；而另一方面也必须承认，精品的现实主义电视剧依旧是稀缺品。

正如郑晓龙提出的，“不是所有穿着现代服装的剧就叫现实主义”，荧屏呼唤现实题材，更呼唤具有现实主义精神的内涵观照。

不以服装论现实

论坛一开始，郑晓龙就抛出了一道设问———什么是现实主义？　是穿着西装过悬浮的生活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悬浮的剧情里没有人性的光彩”。

然而，如今的电视荧屏，仍有部分“伪现实主义”以次充好。有些是霸道总裁与傻白甜换着时装玩失忆的偶像闹剧，有些是特定身份下爱得死去活来的都市情感剧。这些一度热播的剧集，虽穿着与你我并无二致，但服饰之外，无论是反映社会进步，还是挖掘人性光芒，都被“洒狗血”的爱恋稀释至极。

相对地，那些主角不穿当代服饰的电视剧，却未必不能打通当下观众的心灵。都晓导演提供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数据：“不久前在玄幻剧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和古装剧《大唐荣耀》的双重夹击下，有一部电视剧连续15天收视第一，它就是央视八套播出的　《青年霍元甲之冲出江湖》。”都晓认为，一部讲述“精武精神”的剧集之所以能吸引今天的观众，只因霍元甲这位民族英雄身上所彰显的向上精神，符合当代人对于理想、信仰和竞争精神的内在需求。

可见，现实题材固然可贵，但我们还应该善于在剧情中挖掘现实主义的光芒，在人物身上找到今天可仿效、弘扬的美德，这才是赢得观众缘的根本。阎建钢说：“我们需要的现实主义，不凭服装来判断，而应该思考怎样挖掘出当下的昂扬与艰辛。”

不以市场作标尺

应该说，是郑晓龙在昨天的论坛上拉开了探讨现实主义创作的大幕。但值得玩味的是，他近些年的作品《甄嬛传》《红高粱》《芈月传》没有一部能算现实题材。虽说他的古装剧或年代剧里，依然能找到与今天观众对话的思想，但一位曾以　《渴望》《编辑部的故事》《北京人在纽约》等剧扎根现实主义创作的导演，如今调转方向，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对此，曾拍摄过《宰相刘罗锅》《咱爸咱妈》　等热播剧的韩刚导演有番话或可视为注解。他透露，当年在拍摄《咱爸咱妈》时，他敢冲着前来签约购剧的电视台工作人员说“保证能得奖，而且是金鹰奖或飞天奖”，结果剧集播出后承诺兑现。“因为精品意识贯穿创作的始终，从剧本到演员、后期，几乎每一道工序都在做加法。”但今天的韩刚，再也不敢对任何买家许诺。在他看来，“当市场成为衡量电视剧优劣的一道标尺，也许每个环节都有可能为了赚钱而做出妥协”。

拍摄过　《激情燃烧的岁月》《士兵突击》的导演康洪雷提问自己身处的行业：“我们能不能拒绝被商业掠夺？”他不无惋惜地提到，“早些年中国电视剧的水准局限于机械、设备，而现在，束缚我们的是资本冲击。再优秀的导演、编剧，也有面对商业掠夺而无可奈何的时候”。康洪雷以一位知名编剧举例，“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编剧老师出手不凡，于是几百家影视企业踏破了门槛求剧本。可编剧一双手、一次人生，他有多少储备、多少精力，能应付批量化的剧本生产？终于，我们非常‘善良’地把一位优秀编剧给抹杀了。”

如此多导演焦虑，或许印证了中国电视剧的一块重要缺失———现实主义题材，现实主义精神，现实主义的创作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