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剧《春风十里不如你》在开播一周内“以亿为计”几度更新网播量的数据。图为该片剧照。

▲不久前，电视剧《我们的爱》与《浪花一朵朵》同时号称收视率排名第一，引起争议。图为《我们的爱》剧照。

■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 记者　钱好

有人说，注意力即经济，流量能称王。如今许多影视圈人，爱以数据论英雄。

前段时间，电视剧　《我们的爱》宣传方号称自家剧目收视率第一；同期的　《浪花一朵朵》　也以收视榜首自居。观众狐疑：遍地是冠军？　视频平台上，网播量的破纪录大赛更是从未停歇。一周之内，剧集　《春风十里不如你》、综艺节目　《中餐厅》　都能“以亿为计”几度更新网播量的数据；再往前，一部接一部的剧集宣称累计网播量突破百亿……这回轮到业内人士嘀咕：我参考的是假数据吗？

日前，不少业内人士在沪上道出了他们正深陷的困扰：数据够清洁吗？　它的来源依据如何？　若数据本身有问题，由它导出的结果岂非无所依凭？　当平台专家用更科学精细的数据，剥开“爆款剧”简单粗暴的数字外衣，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数字爆款”与“精品内容”并不能完全画上等号。

影视创作，是时候抛开“流量为王”的迷信，谈谈“戏比天大”的初心了。

收视率、网播量只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公关游戏

近年来，剧集的网络播放量呈现出几何级放大，衡量“爆款”的指标也节节攀升，非百多亿不值一哂。真相是什么？

“最近常看到类似评论，说一部电视剧的全网播放量是100亿，算下来每个中国人都看了五遍多，人都不够用了。”骨朵传媒创始人、CEO王蓓蓓坦言，一些平台的注水、造假，的确造成了部分乱象。但另一方面，现阶段统计方法的疏漏，是造成许多数据失准的原因。她说，目前主要视频网站对单位播放量的统计，沿用的是以前门户网站那套老办法，也就是以鼠标点击一下，来计入一次观看，这就会产生问题：“比如有人从预告片直接跳到正片，即使马上关掉，也会被计为一次播放。有人断网后重新接入，就会计为两次。”

一言蔽之，网播量的后台算法极其复杂，所谓累计500亿，既非简单指代点击次数，也不是笼统指示时间，而是一个综合点击、缓冲等多个指标并加权计算后的结果。网播量跟真实观众之间的数据关系如何，目前业内并没有确立一致且直观的统计标准。电视收视率的算法虽相对清晰，但全国网还是城市网，同时段还是全时段，一样让人眼花缭乱。因选取样本不同而“各立山头”，为让自家数据漂亮而选择“合适”的榜单，这成了业内公开的秘密。

烹小鲜执行总裁、评论人李乔认为：“如果讨论精品剧集的前提基于数据，那么是该先把数据的事情说说清楚。”不然，收视率、网播量都只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公关游戏。

由数据引导的创作只是工于算计的结果，创作的原点应回归“内容为本”

作为平台方，苏宁文创集团聚力传媒副总裁陈旭华道破数据的玄机。他通过PPTV近三年来200部热门剧集所整理出的数据，抛出“用户情绪点”的概念。“观众对内容的认可和互动反馈，是一部网剧成为精品、爆款的最直接反映。”他指出，观众在网上观看时会发生许多行为，比如拖拽、发弹幕、评分、弃剧等。这些举动透露着所谓的“用户情绪点”，也可证明———剧集是否好看，网播量并不完全作数。最简单的道理，如果观众在网上用两倍快进甚至更高速度浏览完了　《思美人》，这能称得上一部精品吗？　如果大家在　《秦时丽人明月心》　里拖拽着只挑某一个演员的戏份看，支离破碎的收看能证明全剧素质吗？　如果像　《深夜食堂》　那样弃剧率高企，那网播量再大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当下，整个影视剧行业正在进入更高层级的竞争，精品化是大势所趋。银润传媒集团副总裁华凌磊认为，整个行业的门槛即将迅速抬高。一切以数据为目的的创作只是工于算计的结果，过分纠结只会迷失方向。他说：“我们对用户太过溺爱，以至于天天谈用户，忙于分析用户的行为，以至于忘了当初激发我们热情的是什么。我希望我们整个行业回到创作的基本生态，不要让资本或数据过多干预。”

此时此刻，不妨回溯今年“白玉兰奖”各奖项得主的“成功前夜”。《好家伙》　没有大IP剧本，甚至一度播出无门；《鸡毛飞上天》无爆款原著，无流量明星。但是，它们依然受到观众的热烈追捧。《好家伙》　拿下最佳电视剧奖，张译和殷桃分摘男女主角奖，无一不是遵循了“戏比天大”这唯一原则，无一不是回到了“内容为本”这唯一的创作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