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刚过，踏进上海杂技团的排练厅，360度圆形空间里被各自训练的杂技演员自然划分出几个区域。二十多个演员在掩体道具旁空翻、倒立，为巡演进一步打磨的《战上海》紧张排练。而另一侧几个女孩围着数米高的吊杠完成引体向上、转圈等一连串高难度技巧，抬眼看《战上海》剧情中涉及的绸吊、绳梯道具齐备。转至隔壁，长方形的排练房内，几组青年演员为研发《时空之旅2》的节目技巧忙碌着、而在隔壁的练功房，技术指导带领20出头的小伙打磨《时空之旅2》中的一段单人技巧。而在这群停演不停工的杂技人中，还意外诞生了网红。因为一段抖杠技巧的视频，青年演员邱大为因此还被网友取了一个昵称——“杠精”，单支视频点赞超过12.6万，成为抖音“艺起前行”话题下“爆款”佼佼者。
如若不是多数演员带着口罩，恐怕很难意识到这是疫情下没有任何演出安排的文艺院团景象。就在国际知名同行“太阳马戏”裁员95%，计划申请破产传闻令人揪心的当下，上海杂技团缘何练功不歇？甚至同步“上马”两个大型作品？
“非典”时期沉淀出一部盛演十余年的《时空之旅》，如今在疫情期继续全新升级版《时空之旅2》
疫情无疑给全球演艺造成重创。而上月末，加拿大国宝马戏团“太阳马戏”传出负债9亿裁员高达近4700名，并计划申请破产的消息，更让业界与观众震动。“企业一时遭受重创，并不意味着品牌会随之消失。”面对大规模裁员、负债亿元这样的“耸人”的关键词，上海杂技团团长、上海马戏城总经理俞亦纲反而看得更长远，对于以创意为核心的内容生产来说，最关键的仍然是优质的作品和长期积累的品牌口碑。“尽管他们采取了较为极端的方式抵御风险，但相信只要条件成熟，就能够重新开始。”
身处大洋彼岸的上海，尽管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但因演出暂停遭受的冲击不小。去年，上海马戏城刚刚完成为期一年多的大修工作，以崭新姿态亮相的“金菠萝”迎来了《时空之旅》的“最终季”。进入2020年，原计划超过1000场的演出，预计上半年已有四五百场面临取消或推迟。这其中不仅包括原定四月全球首演的《时空之旅2》，还有时隔二十多年重新开启的国内巡演，本将由去年惊艳亮相的杂技剧《战上海》拉开大幕，包括南昌、合肥、无锡在内的10多个城市递出演出邀请，另一亲子演出品牌《欢乐马戏》在1月就发布停演公告……
面对着接二连三的停演或延期，没有让上海杂技团有所松懈，反而加紧了节奏。早在一月底，团队已经开始居家“云练功”，而深度国际合作项目《时空之旅2》更是透过越洋视频进行一周三四次的“云创排”。3月上旬分批次进练功房，4月上旬十多个《时空之旅2》的节目基础研发工作已经完成，眼下，《战上海》也进入新的打磨阶段……
停演不停功，这是杂技这门艺术特点使然，而推动演员能够以饱满状态投入训练的底气，来自于17年前非典时期“化危为机”的经历。
《时空之旅》剧照
2003年非典时期，上海杂技团的长期驻演项目暂停半年之久，也正是这样一个空窗期，剧团开始酝酿打造《时空之旅》这样一个文旅结合的品牌。2005年，这个集合海派城市魅力与传统技艺的杂技秀横空出世，用“天天演”树立了文旅市场的一块“金字招牌”。几乎同时，另一部演出至今的品牌项目《欢乐马戏》则率先试水2003年“非典”后的文旅演出市场，经过精心打造，成为主打亲子市场的品牌项目。直至今年疫情发生前，这场演出依然受到不少家长和孩子的追捧。
巡演版《战上海》排练现场
利用疫情窗口期打造精品，从而延长品牌生命力打造长期品牌，以此对抗短期风险，是上海杂技团从非典时期总结出的一条非常经验。
守住本土文旅市场、开拓国内巡演版图，非常时刻主动出击
尽管眼下演出市场何时恢复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是杂技人希望做到的，不仅是大幕拉开随时能够上演，而且推出的，还是能够让观众眼前一亮、打开新市场的新作、升级之作。
如果说打磨精品不放缓是适用于任何时期的“金律”，那么推出有针对性的文艺产品矩阵，则是杂技人在迈过14年驻扎上海大本营“天天演”后另一种风险意识的体现，这也是在杂技剧《战上海》创排之初就有的考虑。如果说用时尚元素包装，用城市文脉连缀一系列独创节目的杂技秀《时空之旅》是面向来到上海的国内外游客，展示上海的一个窗口。那么针对巡演深度打磨的《战上海》则重点着眼过去久未开拓的全国市场。
《战上海》排练现场
“尽管过去单场的国内演出有不少，但大规模的巡演已经有二三十年没有进行过了！”原来自从推出《时空之旅》等驻演项目以来，上海杂技团将演出的重心放在了巩固本土市场上。即便有一些档期空间，对于海外赛事和邀约也是应接不暇。然而随着国内演出市场的逐步成熟，观众对于杂技的认知也不再只停留在传统艺术高难度炫技层面，更期待看到综合视听体验、制作精良，用杂技语讲述动人故事的作品。尤其是去年，以杂技剧姿态亮相的《战上海》，让原本负责表演的主要演员与负责杂技技巧的主要演员“合二为一”，进一步挖掘杂技人舞台表现的潜能。因此，该剧不仅在上海几轮试演中赢得口碑市场双赢，更进一步通过揭幕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亮相海南“艺术演艺周”等机会，进一步赢得海内外演出商的关注。由此也让杂技团计划在《时空之旅》驻演团队的基础上，特别设置针对《战上海》的巡演团队，双线作战，增加市场增量。
《战上海》剧照
受到疫情影响，一些艺术节邀约和剧场演出无法如期上演，但是令俞亦纲感动的是，不少外地剧场、艺术节主办方特别打来电话，表示演出推迟而非取消，期待疫情结束后再相见。而在他看来，在既有的演出基础上，受到全球疫情影响，国内优质演艺资源将是市场的抢手资源。为此，剧组在针对巡演做出道具调整同时，也在人员上设置A、B角，进一步推动年轻人走到台前。
《战上海》中的双人滚环技巧
作者：黄启哲
编辑：张祯希
责任编辑：王彦
图：上海杂技团、叶辰亮供图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