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样的诗

才配叫好诗？

不久前收官的综艺《我是演说家》中

有一位90后美女学霸选手

读了一首小诗

惹哭了台下的嘉宾和观众……

这首诗是这样写的

《星星》

小时候

问奶奶：星星是什么？

奶奶说：

人死了就变成天上的星星

现在

爷爷奶奶

变成了天上最亮的那两颗

我常常望着夜空不说话

等星星说话

这首小诗的作者是一个年仅14岁的小朋友

诗中蕴含着那份未经雕琢的灵气

唤起了许多人关于爷爷奶奶的回忆

稚嫩，又那么深情~

而关于这首诗的故事

还要从这位90后的姑娘说起

她的名字叫康瑜

01

“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我也不配去羡慕这样的生活。”

2015年夏天，康瑜22岁

彼时，她是中国人民大学的高材生

刚刚本科毕业

已经顺利保研

然而，就在毕业前一个月

康瑜做出一个决定

放弃人民大学的保研名额

放弃香港大学的录取通知

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

放弃所谓稳定的生活、光明的前途……

所有的放弃都是为了成全她的梦想——去支教

大家都往城市跑，就她逆流而上

康瑜清楚地知道

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

她选择了一条少有人走的路

从大一到大三

康瑜一直是个热衷公益的女孩

去支教

在她的梦想清单上

一直占着最重要的一席

“如果没有足够勇气的话，我也不配去羡慕这样的生活。”

她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动态

决定，做得很辛苦，但还是做了

告诉导师放弃保研资格

和初恋分了手

最终告诉父母这个决定

也是先斩后奏，事成定局

毕业后，康瑜来到云南保山

一个叫漭水的小镇

成了当地初中一名支教老师

在他人眼里，康瑜可能是个傻子

但她自己却很明确

“我希望获得的，是工作或者继续读书没法得到的。比如乡村教育实践，是必须脚踏实地、扎身到乡村才能有所收获。”

22岁，她已经明确了自己要走的路

02

“爸妈都不管我，老师也不管我，你凭什么来管我？”

大山的生活很艰苦

条件不好，气候不适应

每次家访都要翻山越岭走二三十公里

腿上常年摔得青一块紫一块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

▲康瑜支教时住的宿舍（整理后&整理前）

那些意料之外的

才是最具挑战的

和许多支教大学生一样

康瑜也是抱着一种使命感而来

“帮助孩子走出大山，

通过读书改变命运”

但一个不得不承认的现实是——

优等生只是少数

更多的孩子厌学、逃课、打架、早恋家长远在外地打工管不了老师也大多无可奈何

有一天，山里的校长问康瑜：

“你知道这个小镇最后的主人是谁吗？

就是这些最终留在山里的孩子。

他们现在怎么样，未来的小镇就是怎么样的。”

一番话，字字敲在康瑜心上

从那天起，她就在想

我可以多做一些什么

让这些孩子更好一点？

让小镇的未来更好一点？

康瑜做了种种努力

把混日子的同学集中在一起

给他们补课，发掘他们的兴趣

一道简单的题

讲好几天，还是不会

那就重复讲

找到适合他们的学习方法

将他们做得好的地方都一一记录下来

鼓励他们，培养他们的自信……

她没想到的是孩子们带着情绪，并不领情

有的孩子已经习惯过去的角色

突然来了一个处处管着他们

会逼他们做事的支教老师

他们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爸妈都不管我，老师也不管我，

你凭什么来管我？”

03

第一堂诗歌课，成为了他们的“光”

2015年秋季的一天

康瑜正在上书法课

突然下起雨来

雨点叮咚滴答

落在窗台上，弹到玻璃上

班上孩子都不约而同往窗外看去

漭水的雨天

康瑜突然钻出一个念头

“既然大家都喜欢下雨，

那咱们索性不写字了，

听听这雨声，看看这雨花儿，

给它们写一首小诗吧！”

康瑜支教时是政治兼书法老师

那是康瑜的第一堂诗歌课

一个坐在角落的女生

写着写着忽然哭了

吧嗒吧嗒掉眼泪

康瑜走过去

看到她写在纸上的一首诗

我是个自私的孩子

我是个自私的孩子

我希望雨后的太阳

只照射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我会感到温暖

我是个自私的孩子

我希望世界上都有个角落

能在我伤心时空着

安慰我

我是个自私的孩子

我希望妈妈的爱

只属于我一个人

让我享受爱的味道

这个女孩的妈妈在她5岁那年去世了

看着她，康瑜又觉得心疼

又忍不住想

这些大山孩子

或许更需要的是表达、被倾听、被关注写诗不就是一种最好的方式？

从那之后，每逢落雨天

康瑜就会暂停讲课

和学生们一起听雨，写诗

到了支教第二年

她已在校长和其他老师的支持下

开起了固定的“四季诗歌课”

每个季节上两堂课，分别叫——春光、夏影、秋韵、冬阳

“山里面的小孩就是这样，

他们经历着我不曾经历过的苦。

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们对世事的悲悯、单纯、热爱，

更加弥足珍贵。

我不需要唤醒什么，他们本身拥有。

我需要做的就是，

肯定，还有一再的肯定。”

春光课·油菜花田里写诗的孩子们

自此，孩子们的诗歌佳作就层出不穷

《母亲》

我们就像你多余的行李

加重了你的负担

一个麻烦

横过来就是你的一条皱纹

《耳朵》

招风耳，顺风耳

我有两只大大的耳朵

能听见世间所有的声音

但是

有的时候

却是

左耳进右耳出

《慢》

风吹得很慢

它不舍得吹乱

小姑娘刚梳的辫子

雨下得很慢

它不舍得打湿

母亲刚晒的被子

我走得很慢

因为不舍得影子

跟着我走得太累

《黑夜》

我信奉黑夜

因为它能覆盖一切

就像是爱

诗歌课开了一年后孩子们有了明显的变化

不逃学了，违纪情况少了

随着诗歌课越来越受欢迎

康老师的人气也越来越高

一开始，后三排的几个男生都很皮

不喊她康老师

总是叫她“康师傅红烧牛肉面”

然后一溜烟跑掉

康瑜在他们面前端不起老师架子索性就做他们最真诚的朋友

男生篮球赛

她就跑去做喊声最大的啦啦队员

有人说长大想当明星

她就帮忙一条条列成为明星的条件

商量现在开始培养来不来得及

渐渐地

这群“问题少年”对她敞开了心扉

之前带头“欺负她”的男孩

甚至主动让出来“老大”头衔

奉康瑜为“康老大”

他们说

康老师，只有您看得起我们您是整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最好的老师

之后，康瑜开始给他们补课

每天两个小时

从英语到数学，从最基础的补起

一点点带动兴趣

一点点建立自信

后来，这个全校最头痛的问题班级创造了一个奇迹成绩第一次超过了尖子班

节目现场，康瑜学生的表白，令她泪流满面

支教那两年康瑜还会随身带着一个“心思盒”

孩子们有任何烦恼

都可以写成小纸条塞进去

到了晚上，康瑜就会打开

一一回信，一起帮他们想解决办法

“老师，我想跟着您学画画。”

康瑜就抽出时间

每周三次给他进行绘画辅导

“我跟爸爸吵架了。”

康瑜就慢慢引导他

谈自己是如何处理与父母矛盾的

两年里，这样的纸条

康瑜一共收到了2000多张

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

她和学生都成了交心的朋友

04

“不是孩子们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他们了。”

2017年夏天，两年支教期结束

康瑜要离开漭水了

孩子们舍不得她

于是写了各种各样的诗给她

老师

如果你是礁石就好了

那我可以变成海浪去拥抱你

但你是天上的星星啊

老师

我们想变成风，变成云，变成大鸟

你去国外读书的时候

我们飞过去，飞过太平洋

后三排的男孩往心思盒里塞了张纸条

密密麻麻签上自己的名字

带着这满满当当的思念

康瑜回到了城市

开始准备材料，申请留学

她本以为，有了这些回忆

这段青春已经画上了完美的句点

直到那一年教师节她忽然收到一个大箱子里面都是漭水孩子寄给她的诗和信

其中一个13岁的女孩

写了一封厚厚的信

老师，

其实我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

就住进监狱了。

当别人骂我没有爸爸，

是阴沟里捡来的，

我从来不敢反抗。

但是老师你知道吗？

去年的诗歌大赛，

我把我得了二等奖的诗，

拿给大家看，

他们又说我是抄的时候，

我说这个诗是我写的！

康老师，你知道吗？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反抗。

女孩得奖的那首小诗

只有两句话

天上的人儿在点火

地上的人儿在许愿

女孩对康瑜说：

老师，我想许一个愿望

我希望有更多像我这样的孩子

能够在诗歌里面

找到自己

“找到自己”四个字一下子击中了康瑜的心

她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

原来诗歌课可以带给孩子们

如此真实的心灵力量

她一直执着的“未来小镇主人”的模样

在孩子们的诗歌里看到了

康瑜说

“也是那一刻，我突然觉得，

其实不是孩子们离不开我，是我想要做得更多，我离不开他们了。”

又一次，康瑜“任性”了——

不留学了！

再一次，康瑜回到山里

成立了一个诗歌教育公益机构“是光”

通过开发课程及教师培训

“是光”为全国偏远地区

3-8年级的学生提供诗歌课程

不到两年时间

“是光”已经为

云南、山东、河南等地区

609所中小学的5万多名孩子

带去了人生第一堂诗歌课

康瑜还建了一个打卡群

每天，老师将学生写的诗歌发到群里

还会评选出获奖的小作者

于是，一大波灵气逼人的诗歌又涌现了

《战争》

布满士兵的草地上

走过去

脚一定会受到

飞虫士兵的猛烈攻击

一定会受到

蚂蚱将军的临死反扑

我们人多势众

攻击了它们

我们胜利了

没想到的是

它们用了秘密武器

——上课铃响

把我们都打跑了

《奶奶的背》

奶奶的背

弯弯的

好像天上那轮月儿

宁静的夜色中

奶奶驼着背

在月下为我讲故事

我在想

奶奶为什么会驼背

是为模仿天上那轮明月

还是被岁月的重担压弯了腰

《炒星星》

一口大大的锅

瞧，它在炒星星

越炒越亮

越炒越开心

《人生》

人生就是小草

时间一到就黄了

《我的同桌》

我的同桌是个骗子

他老是对我说

“我上着最好的学校，

却不想上学。”

我的同桌是个骗子

每次写错字的时候总说

“没错，没错。”

却在别人没看他的时候改错

我的同桌是个骗子

每次别人打他的时候

总是微笑着，但背后却哭了

我的同桌是个骗子

我喜欢这个骗子

虽然他总考最少的分

又不得不替别人打最多的水

05

“你看，这里有无数的星星在河里流动”

在综艺节目现场

嘉宾们这样评价孩子们的诗

那是纯天然的没有任何污染的想象力

还有的嘉宾说，看到这些诗

“你再干枯的心，再麻木的心，

也会像碰到了一场春雨一样。”

一次支教经历

彻底改变了康瑜的人生轨迹

如今的她，像一个不停转的陀螺

每天睡眠不足6小时

每周跑三四个城市

没有假期，收入很少

但却获得了满满的幸福感和成就感

康瑜希望

改变大众对大山孩子的认知

不是“求知的眼睛”不是“悲惨的命运”

而是“孩子们充满想象力的诗歌”

即使留在或未来回到大山的孩子

在成为父亲母亲后

也会指着水田对孩子说

“你看，这里有无数的星星在河里流动”

她还希望，孩子们可以通过诗歌

去歌颂爱，去记录情感，去表达思想

即使成不了太阳，也要始终向着光

多少人终其一生

都没找到愿意为之奋不顾身的事业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

康瑜是幸运的

追随内心，做认定的有价值的事

这一种人生乐在其中，千金不换26岁的她，真的有点酷！

编辑：沈湫莎

责任编辑：顾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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