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没有观众就投入创作和研发。”《爱情四季·琴挑》剧组的整个端午节小长假都在黑匣子剧场度过，一边吃着工作餐粽子，张军一边在朋友圈里写下了这句感言。
疫情的发生，使剧场和演艺行业停摆了快半年，但上海民营演出院团却始终有所作为。今天，一年一度的“上海优秀民营院团展演”正式拉开帷幕，12部舞台剧作品入围参赛。而这，只是所有申报评选剧目中的“冰山一角”。
“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们没有放弃艺术，没有抛弃观众。”上海市演出行业协会会长韦芝在采访中很是动容。今天的开幕演出就凝结了艺术家在疫情期间的沉淀与思考。张军昆曲艺术中心带来的改编昆曲《爱情四季·琴挑》，利用前沿的四维全息声和多媒体技术，在长江剧场的黑匣子里，引领观众重新感受来自400年前的情怀与悸动。
拥抱新技术，经典戏曲在现代舞台“活色生香”了
“小生独坐无聊，步月闲行到此，惊动了”……随着张军饰演的潘必正一声清亮的念白响起，演出正式开始。整个剧场表演呈环绕型，观众围绕着舞台而座，由14块屏幕组成的背景，则跟随着表演的律动变化出不同的情绪景观，时而心如擂鼓，时而轻羽翩跹，时而雨幕涟涟……
明代高濂的《玉簪记》是昆曲中的经典，讲述了道姑陈妙常与书生潘必正冲破封建礼教和道法清规的约束而相恋结合的故事。复排这部经典作品一直以来都是张军的心愿。成立艺术中心至今，《牡丹亭》的“实景园林版”已经实现了250场的佳绩，进入了第11个年头。与香港中乐团联袂合作的《长生殿》也是张军心中比较满意的版本。在这些昆曲经典剧目之中，唯有《玉簪记》仍是空白，且它是张军的毕业考试剧目，有着独特深刻的价值意义。
在张军的解读中，常见于舞台的《琴挑》《问病》《偷诗》《秋江》四折戏犹如春夏秋冬之四季轮转，色彩鲜明，风月无边。譬如《琴挑》，是男女主人公心中的情感涌动，犹如春之生机勃发却亦多变、乍暖还寒般的欲说还休。
“《琴挑》是很精妙绝伦的一折戏，四出《懒画眉》、四出《朝元歌》、外加两首琴曲，其工整性和艺术高度令人惊叹。这些古典作品和现代观众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只是隔着一层纱，”张军希望自己就是那个捅破窗纱的人，让经典在现代生活中活色生香，“观众喜欢就会有未来！”
可以说，《爱情四季·琴挑》是张军自“水磨新调”演唱会以来对传统戏曲创新型探索的一种延续，试图放开现代视角、手段在戏曲舞台上的局限，让古典与当代观众在崭新的解读方式下形成多元的情感共振。
此次，他再度携手老搭档作曲家、音乐制作人彭程完成音乐创作，将传统昆腔与现代编曲“混搭”出前卫、时尚又声声入耳的风格。因而在整场演出中，可以感受到“水磨腔”与各种音乐风格的碰撞，有些是很大胆的，比如用萨克斯和电子乐来起承转合，又比如在昆曲的灵魂配器笛与箫之外，用古琴和古筝诠释主人公的心情。
而“演艺大世界”长江剧场的“黑匣子”剧场作为演出地点，提供的独一无二的四维全息声音频系统，也给艺术创作如虎添翼。全息声场和环绕式影像，充分放大音乐的美感，突出昆曲细腻的艺术特点。64支喇叭，10台工业投影机，通过声画对位的多重演绎，让观众置身于360度的视角、声音和影像之中。
新技术手段下的舞台呈现有何新鲜之感？比如，演出中虽无琴却有“琴”，古琴之声可以精准地定位在演员的手边。50分钟的演出，音随画动，观众仿佛身临其境，触手可及，很有感染力，但在幕后，却是戏曲人和音乐工程师一遍遍磨合的结果。
“要真正实现声、画随心而动，就要在戏曲和这些新的表达媒介之间寻找到律动感。合不上拍，就是别扭的，没有美感的，影响艺术价值的。”戏剧是空间的艺术，经过这些年的探索，张军有了很多新的体会。
与工程师团队合作的最初，双方虽兴奋，但一讲起各自的专业来，宛如“鸡同鸭讲”，打破壁垒需要时间的磨合。“子弹时间、全息声音等等这些都是舞台最前沿的技术，但和戏曲有什么相关呢？如果创作不是以戏剧为顶层设计，那么技术就会喧宾夺主，或者成为噱头，没有实质。”张军向记者介绍到。
古典作品被搬上现代舞台，如果非要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那就是——“人生的密码都藏在里面”，就像《琴挑》里的那一句“小生独坐无聊，步月闲行到此”，不经意间叩开爱情、理想的大门。
“民营院团要顽强的活着，要更精彩的活着。”疫情影响下，张军昆曲艺术中心曾有半个月“颗粒无收”。往日剧团每年有100多场演出，这场疫情让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却最终把《玉簪记》这个心愿实现了，这或许也应了那句“步月闲行到此”的人生玄妙。
在演出市场停摆中，民营院团利用各种方式突破困境
这次疫情是一次大考验，上海民营院团利用各种方式突破困境，坚持创作新剧目，使得今年的展演剧目艺术水平高，演出样式丰富，题材内容贴近生活，展现了上海演出市场的勃勃生气。
面对复工复产的号召，上海民营院团积极响应。当下30%上座率的防疫要求，既是市场回暖的信心，同时也带来了票房的压力，无疑是对民营院团抗风险能力的一次测试，在这场“战役”中，上海民营院团积极迎难而上，在演艺行业的帮助与政策扶持下坚定地前行着。
由“致敬文化”研发出品的原创音乐剧《马不停蹄的忧伤》是一部有着两轮巡演和海外文化交流的成熟音乐剧产品。疫情的发生，让这家以内容生产为主营业务的剧团面临极大的生存考验。
“30%让很多公司面临演还是不演的两难，我们也遇到同样的选择，”“致敬文化”总经理汤峻面对记者采访时这样说道，“中国大戏院免去了我们的场租，让我们送了一口气。”目前他们正在摸索一条“票务分成”的模式，即剧场和舞美设备公司免去租赁费用，最终从售出的票务中获得利润。
“配合公司的其他举措，我们目前的成本和利润刚刚打平，略有盈余，”汤峻希望，整个行业能够共同行动起来，在特殊时期提供一条可操作的路径，让舞美公司、剧院、出品方、演员和这条产业链上的所有人都能生存下去，度过“寒冬”。
如果没有疫情的发生，2月、3月的“春节档”上海勤苑沪剧团就有150场左右的演出，4月、5月更是演出的旺季。这是一支“沪剧轻骑兵”，每年要满足全市近200家基层单位的文化配送需求。他们不仅要站在商演的舞台上，还要下基层，为老百姓送上家门口的演出。
“疫情发生后，经济损失很大是一方面，和市民观众失去了联系，也让我们觉得没有依靠，”上海勤苑沪剧团团长王勤告诉记者，民营院团不仅要赚钱，更要赢得观众的信任，这是一种社会责任和担当。为了给戏迷带去精神的慰藉，他们主动开了抖音，玩起了直播。虽然线上的粉丝量远远不及线下的观众和粉丝，但是竟然也在直播间里碰到了刷抖音的老观众。“心情非常激动，给了我们坚持下去的信心，”王勤说。直播间里，剧团演员们做起了老师，教谱、教唱、教念白，在云端保持着和观众的互动。
上海市将疫情防控等级从一降至三级后，浦东新区合庆文化中心、嘉定区华亭镇文化中心、青浦徐泾文化中心、松江洞泾文化中心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求“点单”，是不是和老百姓心连心，作为剧团之长的王勤一清二楚。
马上，原创沪剧《银杏树下》就要在九棵树未来艺术中心正式开演了。这是一部反映上海“振兴乡村”的农村题材的弘扬正能量的作品，呼唤民心所向，为人民造福的执政追求，以献礼建党100周年。“我们虽然是民营院团，但我们的专业度一点不差的，没有说因为是民营院团，乐队编制就少掉几个人，”王勤说，《银杏树下》的导演、编曲和舞美都是专家级的，“这是我们民营院团的艺术追求。”
战疫故事、上海故事、青年故事成原创热点
今年，全国有超4万名医务人员支援湖北，其中女性占了多数。《玉兰花开》是新东苑沪剧团打造的抗疫题材首部沪剧，反映了她们从无助到胜利归来的心路历程，向一线巾帼英雄们致敬。如今，“战疫”的现实题材作品已经不断涌现，但是“平凡”与“普通”是这出戏在内容选择上最为鲜明的特征，而这一特征，易于引起观众的共鸣，触动观众的心灵，又恰是沪剧清新质朴的艺术风格与善于抒情、优于吟唱的气质相吻合。
上海现代人剧社1993年成立以来已公演了150余部舞台剧，以思想新锐、形式多样而受到欢迎。此次推出原创话剧《一诺千金》，聚焦复兴大业中的时代新人。故事中，复旦大学物理系毕业高材生包晓雯来到一所郊区乡村学校支教的故事，面对亲友和社会的不理解，她原想两年支教完成就回到了失去，不料正当她支教期满之际，淳朴的学生们却让包老师彻底爱上教师这份职业，在这片土地一留就是十年。作品表现了支教教师爱岗敬业、乐于奉献的精神，塑造了为实现中国梦理想而奋斗在教育基层的时代新人。
缪时文化、欣艺滑稽剧团、致敬文化、上海柳春扬剧团都是今年首次参加展演的院团。但他们的作品大多都是在不同的舞台上“打过擂台”，经过市场的千锤百炼。
如缪时文化的《帅小伙的蔬果店》，讲述了五位年轻人怀揣理想脚踏实地努力奋斗，最总将蔬果店开成全国连锁的故事，传递一种温暖和力量。成立于2015年的缪时文化出品制作了《因味爱所以爱》《摇滚年代》《火焰》《梵高》《月亮与六便士》等多部作品，获得业界的关注和赞誉。
上海开心麻花也推出了首部上海背景现实题材原创喜剧舞台剧《了不起的爹地》，这是青年演员施哲明作为导演与联合编剧的首部原创作品。这部喜剧同时融入丰富的音乐、演唱与舞蹈，尝试新的喜剧风格与样式，呈现了大气与精致、传统与现代、市井烟火与国际时尚并存的上海风貌。
作者：童薇菁
编辑：姜方
责任编辑：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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