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记者 任鹏

2021年的第一个寒潮掠过，上海市静安区延中绿地中，满目青翠簇拥着两排老式的石库门建筑。石库门入口的上方，还保留着100多年前的名称——“辅德里”。

这里是中共二大会址纪念馆。

1922年7月，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这里秘密召开，来自全国的十二位中共代表参加。7月23日大会结束，此时，距离中共一大的开幕，刚好一年。

图为中共二大会址纪念馆的宣誓厅。光明日报记者 任鹏摄/光明图片

历史出现了如此的巧合：中共一大召开的地方叫“树德里”，中共二大召开的地方叫“辅德里”：中共一大开天辟地、树立丰碑，中共二大建章立制、相辅相成，一“树”一“辅”，恰如其分地定位了两次会议在建党史上的作用。

与一大共同完成党的创建

走进中共二大纪念馆，“中国共产党万岁”七个金色的大字熠熠生辉。“中国共产党万岁”最早就是在中共二大上提出，原文是二大宣言当中的一句话，第一次以文字形式体现在党代会的文件中。

中共二大会址纪念馆党支部书记兼副馆长尤玮介绍，“中国共产党万岁”的来历最让参观者关注。99年来，无论是为了革命英勇牺牲的共产党人，还是为了建设无私奉献的共产党人，“共产党万岁”是一句口号，更是一种信念；是一颗炽热的初心，更是一首激越的战歌。

随着参观的深入，观众会时时惊讶于中共二大的不凡——中共二大通过的宣言和各项决议，创造了中共党史上的七个“第一”：第一次提出党的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第一次提出党的统一战线思想——民主联合战线的思想，第一次公开发表《中国共产党宣言》，制定第一部党章，第一次比较完整地对工人运动、青少年运动和妇女运动提出要求，第一次明确决定加入共产国际……中共一大提出了中国共产党人的革命理想，中共二大则为中国革命指明了方向。

“中国共产党的创建顶天立地，中共一大是顶天，中共二大是立地”，上海市中共党史学会会长忻平说，党的二大与一大共同完成了党的创建任务。

对于诞生不久的中国共产党，二大制定的第一部党章无疑对党的创建工作有着决定性的意义。“党的一大制定了党纲，党的二大制定了我们党的第一部党章。”习近平总书记在2012年党的十八大后撰文指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党章就是党的根本大法，是全党必须遵循的总规矩。”

在中共二大会址纪念馆党章历程厅党章集锦墙的最左侧，有一本党章加了红色外框，这就是中国共产党的第一部党章。光明日报记者 孟歆迪摄/光明图片

七个“第一”种下开拓创新基因

12位代表、8天会议——在中共党史上，二大是参加人数最少的一届全国代表大会。

参观者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毛泽东为何缺席这次会议？毛泽东后来对美国记者斯诺回忆说：“第二次党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我本想参加，可是忘记了开会的地点，又找不到任何同志，结果没有能出席。”

二大召开前，在白色恐怖之下，中共吸取了一大被中途破坏的前车之鉴，采取了更为严密的组织方式。为了安全，中共二大以小型分组讨论为主，多安排在党员家中进行，八天的会期中，全体大会只召开了三次。

彼时的毛泽东，刚刚担任中共湘区执行委员会书记，一些党史研究学者认为，很多中共一大代表作为“初期党组织的中坚力量”，无法从紧张的革命工作中脱身。

中共一大召开后的这一年，中国和国际局势风起云涌。

1921年底召开的“华盛顿会议”确认了帝国主义列强在华共同统治的局面；

由外国列强分别操纵的各派军阀连年混战，中国陷入内争迭起、民不聊生的境地；

1922年1月，共产国际在莫斯科召开远东人民大会，列宁表达了希望国共两党能够合作的意愿；

1922年1月，以香港海员大罢工为起点，爆发了全国第一次罢工高潮；

1922年5月，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正式成立。

…………

这一年国际国内局势的错综发展中，中国共产党投入了积极的社会实践。忻平认为，基于对中国社会现状以及对自身的正确分析，中国共产党使党的理论更加成熟完善，并在二大得以集中体现。

与一大相比，二大的几项根本转变，体现了党的早期领导者们牢牢抓住了当时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转变了革命对象，不是资产阶级而是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转变了革命目标，不是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而是民主主义；对于国民党等其他党派，二大首次号召联合全国一切的革命党派，联合资产阶级民主派，组织民主联合战线。

凡此种种，体现出中国共产党在创建初期，就注意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国情相结合的实践进行探索，为党的发展种下了与时俱进、开拓创新的基因。

中共二大结束后，党领导的工人运动、农民运动以及理论宣传工作如星星之火，以前所未有的燎原之势在中华大地上迅速蔓延。

党章中共产党人的精神传承

在二大产生的七个“第一”中，首部党章的诞生对于党的发展至关重要。中共上海市委党校副校长郭庆松认为，首部党章第一次严格规定了党的铁的纪律，一方面保证了党组织行动的有效性，另一方面增强了党组织内部的向心力，这对于党在幼年时期成为具有领导力的组织发挥了关键作用。

习近平总书记曾在2012年这样评价党章的作用：“在90多年的奋斗历程中，我们党总是认真总结革命建设改革的成功经验，及时把党的实践创新、理论创新、制度创新的重要成果体现到党章中，从而使党章在推进党的事业、加强党的建设中发挥了重要指导作用。”

中国共产党首部党章在二大诞生，宣传和传承党章精神也成为二大会址纪念馆的使命。在纪念馆“党章历程厅”，80多种中共各个时期的党章挂满了整整一面墙。而纪念馆收藏的党章版本有1300余种。

从二大的首部党章，到最新的十九大党章，展陈还将每部党章的亮点和新增内容清晰地在党章旁边标列出来，让观众直观地了解到每部党章的不同。

“很多观众都会拿本子记录这些内容，令我特别感动。一次，一位老观众指着七大的党章问我，能不能亲手摸一下？我当时告诉他，这些展览的实物不能触摸。”尤玮对记者说，那位老人的愿望总是萦绕在她的心头。后来，尤玮与同事们在每部党章前面加装了多媒体透明显示器。观众用手触摸，这部党章的仿真画面便马上映在玻璃显示器上，用手指滑动，书页会随之翻动，仿佛在翻看一部真正的党章。

还有一次，尤玮给共青团员上课，一名团员听到二大关于“党在建设过程中必须遵循群众路线”的原则，马上动情地说：“我们党说话太算话了，100年前的主张现在还执行着。”这让尤玮颇为感慨：“其实，他所说的‘说话算话’，就是我们现在说的‘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中国共产党当年有这样的智慧，一句话能管上百年。”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共产党员来自人民群众，团结群众，依靠群众，革命时期如此，建设年代更是如此。上海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院长张志丹对记者说，中国共产党在自我革命、社会革命的双轮驱动之中，与人民群众水乳交融。在最近一年的抗疫斗争中，党和政府引领人民群众广泛参与，抗疫效率大大提高。

首部党章中承载的精神还有很多，比如，二大首次明确了党的无产阶级先锋队性质，“少数绝对服从多数”体现了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尤玮说，今年，二大会址纪念馆将成立党章研究中心。为迎接明年二大百年，纪念馆还将重新布置党章历程展，届时，她与同事们将以更丰富的史料内容、更有温度的叙述方式讲好党章故事。

《光明日报》（ 2021年01月20日 0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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