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偶尔还找到老派的内衣裤店铺，兼卖睡衣袜子。旅馆附近有一间，路过驻足观望，芸芸衫海居然见到久违的Cagi，简直有种他乡遇故知之感，连忙进去光顾。上世纪80年代中初次邂逅此牌子，媒人乃伦敦陈姓建筑师，他曾留学意大利，对当地男性及他们的贴身恩物颇有心得，纵使生性虚荣，崇尚名牌接近有奶便是娘境界，间中倒不乏脚踏实地的好介绍。听他说得天花乱坠，忍不住买了一件，试上身立即惊为天物，从此成为忠实粉丝。
那时威尼斯Rialto桥畔有家小店，长驻的男售货员不算漂亮但非常性感，大槪是南部人，皮肤黝黑身材矮小，最吸引人的是音调高然而沙哑的声音。每次出席影展，必定抽时间去入货，大有一年一度燕归来之势，到后来无须以生硬口音说quattro，他也知道我穿四号。唯一要选择的是颜色——虽然只得黑、白、灰和海蓝几种基本色，鉴于行李箱空间浅窄，不能为所欲为一网打尽。有一年忽然出了罕见的草绿和嫩黄，明明不喜欢，可是物以稀为贵，三心两意考虑了一大轮，最终没有买，当然后悔到如今。
和老字号久别重逢，不敢马上断定桃花依旧笑春风，最担心的是百分百优质全棉，会莫名其妙渗入化学杂料。验明质地没有改变，买了黑色海蓝各一件，回到旅馆再细细检视，发现后者仍然意大利制造，前者却来自印度，幸好水平并无两样，剪掉牌子天下大同。数星期前黎老板在巴黎请吃饭，座上的赵先生原来经营成衣商店，他说好些以往中国制造的货品如今换成意大利制造，不过负责缝纫的还是到欧陆打拼的同胞，可想生产地不管是哪里，其实十居其九都由中国人制造。
龙的传人遍布全世界从事制衣业，冥冥中似乎实践了莎士比亚金句“玫瑰无论叫什么名字都一样香”。近年勤于光顾American Apparel购买内衣裤，这家公司标榜美国洛杉矶制造，落手落脚的恐怕也是来自亚洲神秘古国的织男织女。他们早期的汗衫，衫身是没有接驳位的围筒式，颜色比Cagi多姿多彩，所以我才会见异思迁;可惜好景不常，现在经过“改良”的款式大部分车边，选了喜欢的颜色拆开胶袋发觉不是原装设计，说多扫兴有多扫兴。
作者/迈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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