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7日 晴。今天是王瑶先生百岁冥诞。北京大学中文系和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等联合主办“精神的魅力：王瑶与二十世纪中国学术”研讨会以为纪念，我正好在京，有幸躬逢其盛。
先生是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文学史家和中国现代文学学科奠基人。他就读于西南联大，师从闻一多和朱自清，毕业后执教清华大学，以《中国中古文学史论》和《中国新文学史稿》两书享誉中国文学研究界。这两部名著都完成于他1940年后期至50年代初在清华期间，所以在研讨会上先生的学生陈平原兄认为是清华成就了王瑶。
我1978年参加《鲁迅全集》书信卷注释时遇到一个难题。鲁迅1933年5月10日致王志之函开头第一句说“郑朱皆合作，甚好”，郑指郑振铎，朱指朱自清，那么“合作”又指什么事呢?王志之曾回忆与他和谷万川等左翼文学青年1933年4月在北平创办《文学杂志》有关，但需进一步证实。我想到了先生1963年首次整理部分《朱自清日记》发表于《中国现代文艺资料丛刊》第3辑，而此事在日记上应该有所记载，于是就大胆致信先生求助。先生真的拨冗特地去找了朱自清夫人陈竹隐先生，查阅了她保存的朱日记原稿，于1978年4月1日给我回信：子善同志：
接奉来函已多日，以需找陈竹隐先生寓所查阅，致迁延至今，望谅。经查朱先生日记，于一九三三年四月廿五日下记云：“星期日下午在北海赴文学杂志社茶会，见谷万川”，想当系您所询之事。惟日记于四月廿五日后注有“火”(曜日)字，为星期二，茶会日期当为四月廿三日。谨抄录如上，以供参考。
前者承寄《鲁迅研究参考资料》，不胜感谢。您们的工作做得深入细致，殊堪学习。
余再叙，即此顺询近祺
王瑶 四月一日
这个疑难问题就此迎刃而解。原来《文学杂志》创刊时举办茶话会，郑振铎和朱自清应邀出席。因此，鲁迅认为这是一种姿态，是名教授的郑朱与左翼文学青年的“合作”。注释的内容也就落到了实处。先生如此关爱帮助一个不知名的后学，多年后的今天忆及，我仍深为感动。
后来我去北大镜春园拜访过王瑶先生，也在上海中国现代文学年会上见过先生。先生口衔烟斗，谈笑风生的情景还历历如在眼前。“不说白不说，说了也白说，白说也要说”，正是先生的名言。先生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廿五年了，他1989年卒于上海。
文/陈子善
微博加关注
微信扫一扫
文汇报官方微信
汇拍微信
汇玩微信
汇吃微信
汇演微信
文汇讲堂
上海跑步者
下载AP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