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初读大哥的老友郑永泰的《九三年》译本时，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这是雨果生平发表的最后一部小说，由法国作家自己来描摹法国大革命的文学作品，好像无出其右了。和雨果的其他小说一样，此作难免还有枝蔓之处，但是相对而言，故事写得比较紧凑，场面波澜壮阔，许多对话气势磅礴，并且成功地塑造了三个相互关系错综复杂的主要人物：保皇党白军领袖朗特纳克侯爵，朗特纳克的侄孙、共和国蓝军统帅郭文，以及郭文早年的家庭教师西穆尔登神父。接近尾声处，朗特纳克舍身从大火中救出了三个小孩。郭文放走了朗特纳克，面对死刑。最后，向来视郭文如己出的西穆尔登，在郭文人头落地的同一刹那，饮弹自尽。暴风骤雨的革命狂潮之中，人性遭到扭曲，濒临泯灭，雨果通过如此一个震撼人心的结尾，昭示了人性的光辉，所以小说的最后一章，被他题作《太阳终究还是升起了》(Cependant le soleil se lève)。
这幅插图出自法国艺术家里厄(Edouard Riou,1833-1900)的手笔，所描画的是小说最后一章里郭文即将被处决的场面。画面的中心，在初升朝阳万丈光芒的映照下，是伫立断头台上从容赴死的郭文。前景中，爱戴郭文的士兵在台下纷纷举手，祈求宽恕。主持行刑的西穆尔登，则被远远置诸左侧堡顶。画面人物位置的安排，别具匠心。后来此书的有些版本，就用这幅插图做封面。里厄早年习画时追随风景画家、“巴比松七星”之一的杜比尼(Charles-Fran□oisDaubigny,1817-1878)。他为苏伊士运河开通所创作的风景油画，颇见得出“巴比松派”的影响。后来他师从插图大家多雷，为儒勒·凡尔纳的六部小说创作了将近七百幅插图，奠定了自己的声名。此外他还为司各特、雨果和大仲马的作品画过许多插图。
文/叶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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