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扬
以前介绍过英国作家史蒂文生于1879年发表的《塞文山赶驴行纪》,评家以为开了“户外文学”的先河。十年后,杰罗姆·克·杰罗姆(Jerome K.Jerome,1859-1927)的《三人同舟记》问世,是这一文类继起的又一部名著。作品全名为《三人同舟记(狗儿且按下不表)》,共十九章,叙述三人一犬由伦敦西南的金士顿驾小舟出发,沿泰晤士河上溯去牛津这一路上的经历。书中的人物包括以第一人称叙事的“杰”(即作者本人),同行的两位好友乔治和哈里斯,以及名叫蒙摩伦西的一条猎狐犬。在现实生活中,两位好友都实有其人,只有那条狗是虚构的。按照作者自己的说法,塑造这条狗的灵感,来自心灵意识深处,因为所有的英国人在那里头都有几分狗脾气。以文字言,此书不如史蒂文生的作品来得优美抒情,却以滑稽突梯的幽默胜出。作品发表后,佳评如潮,而且拉动了泰晤士河的旅游,据说一年以内,注册登记的泰晤士河游船增加了百分之五十。杰罗姆前此还发表过一部小品集《懒汉的懒念头》,我早年读梁遇春的小品《春朝一刻值千金》就知道有这么一部书了,但当初在国内未能见到,以后再读,已经是多年以后的事了。日后作者根据自己在德国的游历,又写了一部续集《三人漫游记》。不过这一前一后的两部书,都不如《三人同舟记》来得精炼紧凑。俗话说:“笑一笑,少一少”,当然是夸张其辞,但是当年从原文读此书,真是乐不可支,从头至尾,笑料不断,可谓“如行山阴道上,应接不暇”。讽刺是枪口对外,寻旁人的开心;幽默的灵魂却在自嘲,所以更高一筹。
此图描摹的是作品第一章,“三个病人”坐在屋里抽烟、喝酒、发牢骚的情景。书里后来情节的发展,被嵌入了墙上的“画中画”,颇具创意。插图作者格里菲斯(JohnGriffiths,1926-2012)出生于伦敦,自幼喜爱艺术,可是一直到成年结婚之后才去学校进修。他为《企鹅丛书》创作过许多书籍的封面,日后还在伦敦的皇家艺术学院等院校当过美术教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