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观点

阿里巴巴的新旅程刚刚开启，同时也在提醒我们，要担负起支持创新发展、推动经济转型的历史重任，要承载本土创新企业借力资本市场腾飞的梦想，中国资本市场任重而道远

从杭州到纽约，曾经名不见经传的阿里巴巴发展成为全球最大的互联网公司之一，这标志着全球互联网和高科技版图中，中国力量开始崛起。而218亿美元的融资额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人们，实现创新驱动的一个最好途径就是资本市场。

依靠资本市场实现产业升级与经济转型是一条宝贵的经验

党的十八大提出了“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将科技创新视为提高社会生产力和综合国力的战略支撑，并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上。创新驱动发展要求发挥市场在科技创新领域的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使要素向创新领域集聚。纵观世界历次的技术革命，从蒸汽机和铁路时代的公司股份制，到钢铁、石化、汽车为代表的重工业时代的投资银行和制度化的金融资本融资，再到信息和远程通讯技术时代的风险资本和金融衍生工具的涌现，引领技术创新及其产业化发展的无一不是借助资本市场这个核心载体的，并且，每次技术革命的更替也是借力于资本市场的创新。当现有社会范式中低风险的投资机会开始减少时，大量闲置资本就会寻找获利的新机会并愿意为新的技术创新冒险，这不仅激发起对企业家进取精神的追求和高风险投资试错的冲动，而且激活了大量潜伏的工程师、设计师和企业家的想象力。显然，为创新企业提供外部融资是资本市场的主要功能，但更重要的功能是催化社会的创业精神和创新文化。

中国不少地区尤其是工业化程度较高的地区人均GDP在1万美元以上，这些地区已处于效率驱动向创新驱动转换阶段。从效率驱动向创新驱动转换，美国历经了13年，德国历经了9年，日本历经了7年。中国的创新指标与发达国家在相同增长阶段的水平基本相当，未来10年是中国向创新驱动转换奠定体制和机制基础的关键时期。从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来看，依靠资本市场实现产业升级与经济转型是一条极为宝贵的经验。高科技产业之所以成为这些高收入国家经济持续增长的动因，是因为他们创建了一个以资本市场为核心的、技术革命与金融资本相结合的有效机制。美国华尔街和硅谷的繁荣就是典范。英特尔、微软、苹果、思科、谷歌、雅虎等著名的高科技公司的迅速扩张，除了技术优势外，就是华尔街的功劳。

中国资本市场在适应和支撑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上动力不足

中国证券市场的规模总计为65万亿元（截至2014年6月30日）。主板市场、中小企业板、创业板、代办股份转让系统的协同推进，不仅使要素资源不断向创新型企业聚集，而且对创新产出的增长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但行政权力过度介入的金融体系导致中国大量民营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难以解决，创新产业资本不足、金融资本过剩的矛盾非常突出。这种金融体系起码造成两个方面的低效率：一是资本要素配置的低效率。二是技术创新与产业升级的低效率。这两个方面的低效率阻碍了中国的技术强国梦和金融强国梦。技术强国要依赖于自主创新能力和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繁荣。金融强国要具有完备的金融体系和国际资本市场话语权。技术强国和金融强国通常是相辅相成的，技术创新要依赖于资本市场的支撑，反过来技术革新带来的利润回报维持资本市场的活力与优化资源配置的功能。显然，资本市场创新不仅是提升资本要素配置效率的基本条件，而且是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核心载体。

我国资本市场在支撑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上的重点是制度创新和工具创新。资本市场在适应和支持创新经济的发展上存在的不足集中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上市公司中新兴产业占比较低，规模效应不明显。新兴产业市值占比都明显低于传统产业。新兴产业成长的艰难性很大程度上与资本市场风险控制能力较弱、市场规则体系不健全密切相关。二是，越来越多的创新型企业赴海外上市，优质企业资源外流。目前中国概念股的数量达到1246家。其中，在香港上市的中概股占70%；其他市场的中概股占30%。境外上市的中概股中以信息技术、医药技术、能源技术为代表的新兴技术类企业占到重要地位。随着腾讯、百度、新浪等赴海外上市，仅2013年以来，去哪儿网、聚美优品、58同城、猎豹移动、京东、阿里巴巴等十几家中国优秀的互联网企业都成功在美上市。这些优质上市资源流失海外意味着我国资本市场缺乏创新导致本土创新企业难以借力本国资本市场实现“创新梦想”，我国资本市场在支撑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上的动力明显不足。

激发技术创新活力，是当前中国资本市场改革的主要任务

资本市场创新是实现创新驱动发展的核心载体。如何对资本市场进行创新以激发技术创新活力，助推产业升级和经济转型，这是当前中国资本市场改革和发展的主要任务。

一方面，要加快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以满足不同类型和行业的创新型企业融资需求。分层结构明显的创新型企业群体对层次化资本市场具有内生需求，这些不同层次的资本市场相互协调，形成既具动态特征又有一定稳定性的完整体系。我国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建设的重点在于发展多层次股票市场、规范发展债券市场、培育私募市场以及推进期货市场建设。

另一方面，要促进资本市场多元化制度创新以极大地扩展与创新经济的接触面。多元化的制度安排旨在保障资本市场的风险定价功能的实现，为不同种类的风险资本提供细致的信息显示机制。资本市场多元化制度创新主要体现为在发行上市制度、保荐与承销制度、证券交易制度、信息披露制度、退市制度等方面提供一揽子安排。

最后，在创新资本市场制度和融资工具以支持创新经济发展的同时，保证资本市场体系稳定健康运行。当一种新技术创新出来并在产业化道路上走到一半的时候，这种技术创新与金融资本相结合的范式就已经取得成功；随着大范围扩散的时机成熟，利润预期使更多金融资本狂热式地进入，创新经济产生的真实财富增长速度显然跟不上投资者们集体信念中的高额回报增长速度。这意味着，对于技术创新与金融资本相结合的范式，在中后期存在着因“永无止境的繁荣”错觉导致金融资本狂热投资的风险。因此，需要对金融资本进行有效管制，这主要体现在直接融资领域中的制度完善、监管方式重点的转移、增加透明度以使信息披露更及时充分、加强风险监测预警与评估处置机制。

阿里巴巴的新旅程刚刚开启，同时也在提醒我们，要担负起支持创新发展、推动经济转型的历史重任，要承载本土创新企业借力资本市场腾飞的梦想，中国资本市场任重而道远。

殷德生（作者为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