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尉

核心观点

社会与政府的良性互动，既需要社会内生活力的增强，有“自下而上”的发展动力，又有政府处于主动的态度、担当精神的“自上而下”的主导力量，双重力量的推动、融合，就是有益的互动。这，应该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题中应有之义

日前，笔者在东方网撰文说，“基层治理的要义在于自治”，其实，基层自治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自治只是其中的一个“要义”，今再撰文说说“另一个要义”——互动，即政府与社会的良性互动。去年中共上海市委“一号课题”关注了这方面的问题。

政府在多主体的协调中起“主导作用”

我国在传统体制下实行的是“单位制”，社会治理尚未提出。市场经济被肯定、发育以后，我们已经形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现正在完善过程中。我们说“基层治理”的基层，一是企业、事业单位，过去，我们党有个组织方面的优势——“支部建在连上”，党组织覆盖了全社会。市场经济下，多重经济成分，企业和事业单位不完全都在共产党组织的直接管辖之下，因为有私人企业、外资企业，它们不是“共产党的连队”（当然作为政治领导，在那里，党组织作用力影响力是不缺失的）。二是居民社区，这个区域讲究的是“自治”，有居委会的自治，有物业公司那样的商业性质组织的治理，也有业主（公民）委员会（由业主选出）那样的公民自治组织，还有社会经济类、行业类、科技类、公益慈善类、文体兴趣活动类、社会议事类等自治组织的活动。

一般地说，从计划经济体制到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型，管理主体从一元到多元，即原来政府的一个“管理主体”，现在则是“多主体”了。其实，这话说对了一半，应该这样说，市场经济体制是“政府主导的多元主体发挥作用”的治理体制。倘若原有体制是：政府绝对主导；管理为单一的行政手段，较为被动；内容主要是治安，摆平纠纷和矛盾；管理成本高，效果不甚理想。那么，新体制是：政府受人民的委托、作为“公共品”的运作、配置者，虽不是唯一主体，却是负有更大责任的主体，需要发挥其重要的作用。即在多主体的协调中，政府仍然起着“主导作用”，这种作用主要是监管（公共环境、公共空间的安全）、协调和服务。

社会滋养民主习惯和民主生活至关重要

进一步深入分析，这种社会与政府的良性互动，主要包括：

从社会方面来说，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尤其是培育居民的民主、平等意识和养成民主的行为，至关重要。笔者以为，所谓“民主、平等意识”，简言之：公共事务公民有治理的意见、建议表达的平台或渠道（发表的意见越多越好）；如何治理的方案措施，以大多数人的意见建议为准，当然有政府或其他主体的相关负责人“提炼”、“综合”、“取舍”的过程；重要行动方案措施的决定，有条件的需要相关人员进行票决。

在历史的、传统的体制下，我国缺乏这种民主习惯和民主生活的滋养，家庭事务由家长拍板，族里事务由族长拍板，厂里事务由厂长拍板，公司事务由总经理拍板，单位由领导拍板。“家长制”、“长官意志”盛行，由此产生官僚主义、形式主义、等因奉此、推诿扯皮等不良作风。因此，民主意识、民主行为的养成十分重要。推进民主，除须培育、发展基层各类合法的自治组织之外，重要的是发育民主生活的形式、平台，诸如浦东合庆镇的“1+X自治”模式、塘桥社区“戴老师议事厅”等。还有如依靠群众、上海广泛启动的“网格化管理模式”，就是一种基层的民主生活。这里既需要网格的“每一格”监控人员负责到位，又需要“每一格”那个“小人物”不是“人微言轻”、而是“他们的话当回事”，包括“发现机制”的敏感、“传导机制”的通畅、“决定机制”的果断、“处置机制”的有力，如此才能及时处置群众的、社区的急事难事，护一方稳定、保一方平安。

政府治理主要包含改革、服务、法治

从政府方面来说，政府的主导作用从“管理为主”转变为“治理为主”。这种治理主要包含：改革、服务、法治。一是深化社会体制方面改革。如降低社会组织的登记门槛。2013年全国人大审议通过国务院关于机构改革的方案，其中对社会组织方面取消了实行多年的“双重管理的体制”，提出行业协会商会类、科技类、公益慈善类、城乡社区服务类自治组织成立，直接向民政部门依法登记即可，不用再受业务主管部门审批同意。二是创新公共服务供给方式。政府可以购买公共服务，激发社会组织的活力。如2009年开始，将民政局创设的“上海社区服务中心”定为负责社会项目招投标平台（如上海浦东启动的2010年“上海社会公益创投赛”，就是在这个平台上运作、完成的），实施公共服务的指导和组织工作，有的项目由上海市福利彩票中心安排专项资金资助。三是通过制度创新，推进法治，构建和规范行政审批方式，进一步释放社会组织的活力。十八大以来，截至2014年8月，取消和调整的行政审批事项463项，其中相当数量的工作交由社会组织来承担，这为社会组织发育和成长带来了新契机。

总之，社会与政府的良性互动，既需要社会内生活力的增强，有“自下而上”的发展动力，又有政府处于主动的态度、担当精神的“自上而下”的主导力量，双重力量的推动、融合，就是有益的互动。这，应该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题中应有之义。在十八大和十八届三中全会的“全面改革”、十八届四中全会的“依法治国”的“双翼齐飞”战略指导和实施下，对新一年发展的预期，我们是乐观的。

（作者为上海市第十三届人大常委会法制工作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