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惨案致使数百名旅日华工惨死他乡。(资料图片)

本报驻浙记者　蒋萍通讯员　刘海波

1923年9月1日，一场7.9级的大地震袭击了日本东京地区(史称“关东大地震”)，造成10余万人遇难。而在东京地区谋生的数百名旅日华工虽躲过了天灾，却没能躲过人祸，一场有预谋的大屠杀致使他们惨死他乡。93年过去了，这段历史一直鲜为人知，但罹难华工的后代们却没有忘却这笔血债。

14日，来自瓯海、鹿城、瑞安、青田、福清的罹难华工遗属300多人和多名日方友好人士在温州举行“1923年关东大地震旅日罹难华工遗属座谈交流大会”。劳工遗属齐聚在一起，共同商讨正义维权，向日本政府讨要公道。

一场恐怖血案逐渐被湮没

关东大地震发生后，民间谣传“触犯神灵”引发大地震，必须把得罪“天神”的人揪出来，防止后患。谣言很快遍及东京和横滨一带，并指向日本皇室——民间认为“大正天皇选择裕仁当太子是个错误，日本皇室应该对这次大灾难负责任”。

日本当政者当即决定转移民众怪罪于天皇的注意力，指责朝鲜人冒犯了“天神”，导致了这场大灾难，还无端指责他们企图趁火打劫。1923年9月2日黄昏，日本内阁向东京都和府辖5郡下达戒严令。日本军队和警察以“保护”为名，将大批朝鲜人集中拘捕。完全处于惶恐和无以名状的报复心态中，丧失了财产、房屋和亲人性命的日本民众，组织了许多“自警团”，对在日本的朝鲜人施以各种私刑，甚至残忍地加以杀害。

9月2日上午9时许，300余个日本暴徒，手持凶器，拥至大岛町八丁目华人所住的林合吉客栈内，把客栈里174名手无寸铁的温处　(今温州、丽水)　籍华工喊至栈外一块荒地上，“佯言即将地震，须卧地上”。当华工们一齐卧地时，暴徒们即行乱砍、乱劈、乱击。顿时，惨嚎震天，血流成河。当场打死173人，重伤1人。其中，来自瓯海的重伤者黄子莲右耳后被击出一大洞，鲜血直淌，昏厥过去，躺在积尸下，才免于一死。

日本狂热的军国主义者以“谣言”为由，共残忍屠杀750多名中国人(90%是温州人)。这就是历史上的“东瀛惨案”。惨案发生后，1600余名幸存的华工被押送到千叶县习志野收容所拘禁了一个月，受尽非人折磨。直到10月5日，收容所中的幸存者才被遣送回国。

事发后，日本当局想尽办法，企图掩盖这段历史真相。直到1923年10月8日，被遣返的幸存华工抵达上海，日本人残害华工的事件才被公之于众，舆论一片哗然。中国派出调查团赴日调查。日本政府竟狡辩说是“误杀”，“误把”中国人当成朝鲜人杀害。

因为无法满足中国提出的检举及处罚负责人的要求，日本政府决定用支付赔偿费20万日元的方式来平息愤怒。令人愤慨的是，当时日本政府见北洋政府软弱无能竟未按时赔付，导致千百户丧失了顶梁柱的中国家庭生活在不堪想象的苦难之中。更令人遗憾的是，由于当时国内正掀起反日运动，两国外交关系十分紧张，最终对大屠杀的调查不了了之。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痛彻心扉的惨案逐渐被湮没。

“铁证如山，不容日本政府抵赖”

罹难华工遗属座谈交流会上，来自瓯海区泽雅镇的黄建丰是“大屠杀”幸存者黄子莲的曾孙，他说：“太爷爷　(黄子莲)　回来后因病没挨过两年就去世了。在那次屠杀中，周江法的爷爷四兄弟等6人就没那么幸运，他们死于这场大屠杀，而他们村20名旅日华工中18人在当天遇难，其中有后裔的仅3人。”

大屠杀中，来自浙江温州桂川村的周瑞楷和其胞弟周瑞兴、周瑞方、周瑞勋一家四兄弟全被杀害。周江法说，爷爷周瑞楷死时，父亲周锡昌只有3岁，“奶奶得到爷爷死讯后，一连哭了几个月，接着就病了，不到一年就去世了，当时她只有25岁。我父亲4岁就成了孤儿。当年像这样青壮年的离世，给家庭带来的都是灭顶之灾。”周江法认为，那场屠杀完全改变了许多家族的命运。

2013年9月初，惨案发生90年后，罹难华工家属代表团首次赴日。2014年9月，十余位罹难华工家属代表到日本国会门口，举起横幅，并向日本政府递交了一份请愿书。2015年9月7日，日本在野党社会民主党党首吉田忠智接见了代表团一行，代表团阐述了强烈要求日本政府赔偿并道歉的立场。但遗憾的是，至今仍未得到日本政府的回复。

温州市外侨办副主任朱玉贵表示，罹难华工遗属的诉求合理正当，历史不容掩盖和篡改。希望日本政府能够唤起良知，承担起应尽的政治和道义责任，认真对待并妥善处理有关历史遗留问题，满足遇难者遗属的合理要求。

“日本只有正视历史，把历史遗留问题解决好，消除和周边各国的民族矛盾，才能真正促进这个地区长远的和平和发展。”交流大会上，日本友好人士龙谷大学教授田中宏表示。

中华海外联谊会理事、旅日华侨中日交流促进会秘书长林伯耀在会上表示，“档案上清楚地印有当时外务大臣、内务大臣、司法大臣、陆军大臣、大藏大臣等重要官员的亲笔签名，铁证如山，不容日本政府抵赖”。

座谈会上，罹难华工遗属系列活动筹备组一致达成五项诉求：日本内阁政府必须负起作为国家的责任，承认这个历史事实，向1923年关东大地震时被屠杀的旅日华工、华商以及他们的遗属谢罪;根据1924年日本政府内阁决定的赔偿方针按照现行国际惯例、物价水平和遇难者人数修正后实施赔偿;为了以史为鉴，向下一代传达这个历史事实，在遇害当地建立纪念碑及建设包括中国人和朝鲜人被屠杀历史纪念馆;写入日本的历史教科书，让日本年轻一代知道这段历史，从中吸取教训;在温州建立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并且写入温州地方历史。

据了解，筹备组计划每年9月份组织遇害华工遗属赴日本进行交涉和悼念活动。目前，筹备组已经向日本政府递交了请愿书和敦促书，若谈判失败，他们决定通过法律渠道为自己先辈讨回公道。

(本报温州5月15日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