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违背人之常情,不是神经不正常,就是目的不可告人。
公元前645年,管仲得了重病,齐桓公去看他。
齐桓公看着病入膏育的管仲,想起管仲与自己携手四十年、终使齐国成为五霸之首的创业历程,禁不住百感交集,就想把自己酝酿的相位人选征求一下管仲的意见。
桓公轻声问道:“你百年之后,群臣之中,你看谁能接替你的相位呢?”
管仲说:“对群臣的了解,谁也比不上主公您呀!”
桓公问:“易牙这个人咋样?”
管仲说:“易牙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让主公您品尝到人肉汤的滋味,这种做法缺乏人性。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这种人不可以为相。”
桓公又问:“那么竖刁怎样?他宁愿自残来侍奉寡人,这样的人难道还会对我不忠吗?”
管仲摇摇头说:“竖刁阉割自己,进宫来伺侯主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从人性和人情上都讲不通。您想,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的人,又怎么能忠于别人呢?这种人不但不能为相,也不可亲近,要离他远远的。”
桓公再问:“开方如何?”
管仲说:“开方原本是卫国的公子,舍弃了千乘之封的机会,跑到齐国来,到今天已经十五年了,他父亲死了都不回去奔丧。如此背弃自己的父母侍奉别国的君主,实在不近人情。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如何能忠于主公您呢?况且,他本来是千乘之封的太子,他放弃卫国千乘封地,曲就于齐国,其欲望必然超过千乘封地。因此,这种人不但不能重用,也应当离他远远的。”
管伸连用三个“不合乎人情”否定了易牙、竖刁、开方三个人,抓住了问题的要害。一个人的所做所为,若是违背了人之常情,不是神经不正常,就是抱有不可告人的险恶目的。
齐桓公见自己推荐的三个人都被管仲否定了,略微有点不高兴,但也认为管仲的话有道理。
第四个人选,桓公推荐的是管仲的挚友、德高望重的鲍叔牙。鲍权牙曾力劝齐桓公摒弃一箭之仇,拜管仲为相,位居自己之上。管仲曾感叹:“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
不料管仲却说:“鲍叔牙不可为相。我最了解他,他的高尚和无私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为人清廉纯正,是个真正的君子。但他自律太严,善恶过于分明,不能容人之过,一旦知道别人的过失,终身不忘,相位若交给他,必然上下不讨好。不行!不行!”
此时,桓公这才感到管仲选相是以是否有利于齐国社稷为标准的。于是又问:“你看隰朋如何?”
管仲说:“隰朋对自己要求很高,能做到不耻下问,对不如自己的人哀怜同情;对于国政,不需要他管的他就不打听;对于事务,不需要他了解的,就不过问;他能容忍别人那些无妨大局的小毛病,能使上下和睦,万众一心。隰朋可以为相。”
齐桓公尊照管仲意见,让隰朋接替了管仲的相位。
遗憾的是,管仲病逝不久,隰朋也因病去世了。
齐桓公又立鲍叔牙为相,鲍叔牙坚持不与易牙等三人为伍。
齐桓公重新召回易牙等三人并委以重任时,鲍叔牙忧愤而死!
二年后,齐桓公病重了,易牙、竖刁和齐桓公的御医常之巫勾结,矫托王命,不准齐桓公的儿子和大臣进宫探视,并断绝了齐桓公的饮食供应。
宫女晏娥乘人不备,深夜入宫探望齐桓公。桓公饥渴难耐,迫不及待地向晏娥要吃要喝,晏娥就把易牙、竖刁作乱,封堵宫门、断绝饮食供应的事情告诉了桓公。桓公听罢,仰天长叹:“我后悔没听管仲的临终之言!我有何面目去地下见他啊?”说完,用衣袖遮住脸,活活饿死了。
据《韩非子·小过》记载,齐桓公饿死在齐国南门寝宫守卫的屋子里,死了都三个多月了,尸体没人收敛,尸体上的蛆虫都从门缝中爬了出来。
(参考资料:《史记·齐太公世家》、《吕氏春秋·贵公》、《韩非子·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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