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博物馆一年一度的引进特展“美术的诞生:从太阳王到拿破仑——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珍藏展”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展期,小编终于也去打了个卡,仔细看了看这些来自巴黎三百年前的绘画雕塑还有手稿,它们是如何呈现法国艺术一个黄金时代的高度。
首先,这次展览的藏品都来自巴黎高等美术学院。作为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美术学院之一,坐落在塞纳河畔,与卢浮宫隔河相望的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可谓历史悠久,大家辈出。
享誉三百年,一所对中国影响深远的殿堂级美术学院,徐悲鸿、林风眠、潘玉良、吴冠中、吴法鼎、常书鸿的母校。
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一景 图片来源:Wikipedia Commons
学院的前身可追溯到1648年由路易十四创立的法国皇家绘画与雕塑学院。正是在这里,“美术学院”这一制度取得了决定性的发展:从学徒制到学院制,从工匠到艺术家……以勒布伦为首,学院推崇古希腊罗马艺术和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保持着对理想美的崇拜。教学方法则以素描人体写生为核心,并伴随着竞赛、游学、沙龙等制度。在其后的两个世纪里,围绕这所学院的体制与艺术理念,一度成为了西方乃至世界美术学院所遵循的典范。尽管之后学院派日渐式微,但不可否认这所学院至今仍对世界美术有重要而深远的影响。
夏尔·勒布伦肖像 尼古拉·德·拉吉利埃(1656—1746)1683年,布面油画,75 x 59 厘米 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藏
勒布伦在1683年的国家权力更迭中失去了国王首席画家和皇家绘画与雕塑学院院长之职。在这幅肖像画中,拉吉利埃只呈现了勒布伦的上半身,以赋予它更多私密性,使人们在厚厚的脂粉、笔挺的服饰和庄严的姿态下,看到勒布伦那凝滞的面容和失意的神情,见证一位权倾一时之人令人动容的没落。
通过学院入选作品及罗马大奖,巴黎高美得以拥有十分丰厚的收藏,并得以一直不断延续,涉及16世纪以来的建筑、绘画、雕塑、版画、线描和艺用解剖学。这些收藏主要用以服务学校师生。此次展览的展品就是从中甄选的杰作,其中不乏当时美术学院学生们梦寐以求的罗马大奖之获奖作品。
耶罗波安向异神献祭 让-奥诺雷·弗拉贡纳尔 1752年,布面油画,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藏 1752年罗马大奖
罗马大奖可以说是法国学院体系中最著名的奖项,它不断拓展并最终于19世纪形成了涵盖绘画、雕塑、建筑、音乐等学科的体系。就绘画与雕塑而言,美术学院学生们根据当年指定主题提交作品,大奖第一名的获得者,可以“公费留学”至罗马,在那里寄宿学习三到四年。由于意大利罗马之于法国艺术的特殊意义,这个奖项可以说是当时对年轻艺术家的最高认可,同时也是许多大师艺术生涯的重要起点。
亚历山大拜访第欧根尼让-巴蒂斯特?勒尼奥 1776年,布面油画,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藏 1776年罗马大奖
一段回望古典而走向现代的壮阔艺术史,也是许多圣经故事与希腊神话故事的再现
当时学院确定的有关艺术题材的等级观是:“描绘历史、神话与宗教等具有寓意的绘画为最高等级,因为它们要求艺术家了解古典神话与史诗传统,并最能体现和检验艺术所独有的智慧、自由和创造性,也最能与手工艺明确区分开来;其次则是肖像画、风俗画、动物画和风景画,即使再栩栩如生,它们也只是模仿再现;而静物则被认为处于最低等级别。”
《赫拉克勒斯斩杀九头蛇》 勒内-安托万·胡安斯(约1645-1707) 布面油画,1673年 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藏
赫拉克勒斯是古希腊神话中最伟大的半神英雄。他是宙斯与阿尔克墨涅之子。他神勇无比、力大无穷,完成了12项被称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第二项任务便是战胜九头蛇怪海德拉。画家胡安斯在本件作品中意在用赫拉克勒斯来象征路易十四,暗示国王不仅拥有力量也极具智慧。这件作品体现了当时学院的主流:借艺术来歌颂凡尔赛宫君主专制的荣光。
《布西里斯的惩罚:赫拉克勒斯杀死埃及国王布西里斯》 让-巴蒂斯特·柯奈尔(1649–1695) 1675年,布面油画 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藏
传说中布西里斯是埃及最残暴的国王之一。在占卜者的建议下,他将所有的异乡人都当作牺牲献祭给宙斯,以结束一场持续9年肆虐孟菲斯的干旱。直到赫拉克勒斯的到来,他杀死了布西里斯和他的儿子艾菲达蒙,才终止了这种血腥的祭祀。这件作品也是用赫拉克勒斯象征路易十四,歌颂他在法荷战争期间处理外交事务的公正。
一批赫赫有名的大师与他们的86件艺术杰作
墨丘利,赫尔斯和亚格劳洛斯 尼古拉·普桑(1594-1665) 1624-1626年,布面油画 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藏
普桑被视为法国皇家绘画和雕塑学院的创始人,也是由巴洛克转向古典主义以及法国绘画摆脱意大利影响获得独立发展的关键人物。他常年旅居罗马,因此有机会研习大量古代作品。这件作品创作时间可追溯到他首次到罗马的时期。其主题取自奥维德《变形记》。墨丘利爱上了赫尔斯,希望能与她重逢,然而此时雅典娜使赫尔斯的妹妹亚格劳洛斯心生嫉妒并从中干预,墨丘利便将亚格劳洛斯变成了石头。作品的简单构图展现了普桑对古代艺术的理解,通过精确展示每个人物的情感状态,昭示出画家后来所创造的一个非常有说服力和文学性的绘画概念,即选择展现人物情绪达到顶峰的最戏剧性时刻~
让-雅克?卢梭胸像 让-安托万·乌东(1741-1828) 1779年,石膏上色 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藏
法兰西皇家绘画与雕塑学院长期被戏称为“模特学院”。它自创立以来,便要求学生必须修习三门基础课程:真人模特研究、古代作品研究及解剖学研究。真人人体写生课很长时间都是皇家绘画与雕塑学院的垄断特权。此后学院又陆续增加了关于透视法和艺用解剖学的课程,并创办了多项相关重要竞赛。展览中多幅作品便是由当时的“半身躯干竞赛”而来。这种教学法对后世美术教学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时至今日,我国美术学院的基础教学,很多仍遵循着这种形式。
伸展手臂举过头顶的解剖形态 让-安托万·乌东(1741—1828) 1792年,铜像,192 x 70 x 80 厘米 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藏
这件被置于此次展厅的中心,并通过镂空的墙体与展厅的其它单元遥相呼应。大家漫步展厅时,不妨偶尔驻足回望,感受穿越时空来自乌东的“美妙而真实的力量”!这是一件真人大小的青铜解剖人体塑像,姿势挺拔而泰然,表面光滑又紧绷,神情间让人觉得他似乎沉浸在痛苦的思考中。这件“富有生命的解剖人体塑像”可以说是艺用解剖学在学院中由备受争议与诋毁,到发展成为一个独立学科的最好注脚,同时也引领着我们继续理解学院精神,思考关于科学原则与艺术原则的重要议题。
随着启蒙运动和法国大革命的开展,艺术家们受到理性与科学的启发、激情与动荡的影响,法国艺术开始产生深刻的变化。以大卫为代表的艺术家反对洛可可后期精致而轻佻的绘画题材,转而推动对古典史诗传统的革新,希望重新赋予艺术承载道德价值的使命。人们再次把目光转向古典主义大师普桑、转向解剖学与人体写生,以及艺术家应有的文化素养和方兴未艾的考古学,艺术史上用新古典主义来指代这一时期的特征。
厄拉西斯塔特发现了安条克生病的原因 雅克·路易·大卫(1748—1825) 1774年,布面油画 ,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藏 1774年罗马大奖
十九世纪初,拿破仑登上了法兰西历史的最高舞台。法律、公共意志和时代精神开始成为关键词。而大卫的学生安格尔,则伴随着对学院制度的质疑,遵循传统完成了一系列严格的学院训练。那时或许已经悄然预示了浪漫主义开端的到来。
阿碦琉斯接见阿伽门农使者 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 1802年,布面油画,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 1802年罗马大奖
巴黎高美对中国艺术也影响深远。 时至今日,许多中国艺术与艺术教育的问题或许仍可以从这里寻求到答案。 艺考制度究竟从何而来? 素描训练还有必要吗? 上了热搜的人体写生课又该如何理解? 20世纪前半叶,中国美术正处在转型的历史节点,一批中国艺术家赴法国求学,很多人就是注册在巴黎高美之下。 其中包括著名的徐悲鸿、林风眠、潘玉良、吴冠中、吴法鼎、常书鸿、颜文樑、吕斯百等。 这些留法艺术家们回国后极大推动了中国艺术和中国艺术教育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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