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各大职业体育联盟重启日将近，但舆论的焦点并未被转移至各职业俱乐部对疫情的防控情况。在北美大陆，几乎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这群千万富翁们，关注他们将会如何在职业赛场上打出自己的反种族主义旗帜。

最先重启的NBA（美职篮）将在复赛后的前四个比赛日，允许球员从“现在就要求正义”“我不能呼吸”等近30条平权运动标语中挑选部分，印在球衣背面以代替姓名，而那句著名的“黑人的命也是命”标语则将出现在球馆地板的重要位置。NFL（职业橄榄球大联盟）则计划在重启后的首周比赛中，以反种族主义歌曲《Lift Every Voice and Sing（扬声高歌）》代替美国国歌在赛前播放，该作品的歌词选自美国人权运动家詹姆斯·约翰逊在1900年创作的同名诗歌，长久以来一直被视为“黑人国歌”。向来甚少参与政治讨论的NHL（北美冰球联盟）的处境则棘手得多：众所周知，反种族主义浪潮的导火索源于白人警察暴力执法致非裔美国人弗洛伊德死亡，该事件中群众的诉求不仅是“要求平权”，还有美国警察系统的改革，而在每年的美国“执法机关感恩夜”，NHL恰好又有由执法机关代表为比赛开球的传统。从目前的消息来看，这一传统仍将延续，但届时冰面上将会铺上印有“黑人的命也是命”的旗帜，以清晰地表达联盟的立场。在谈及与执法机关的关系时，NHL高层给出了一套微妙的外交辞令：“NHL将巧妙地、谨慎地延续这种关系。”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体育政治化”更像是消极的词汇，尤其是在冷战期间当美苏双方互相抵制对方所举办的奥运会之时，这一倾向在外界的眼中如同“洪水猛兽”。然而，在如今这波反种族主义浪潮中，体育赛场已成为关于平权运动政治表达的重要阵地。自“弗洛伊德事件”发生后，“黑人的命也是命”的抗议标语、单膝跪地的标志性抗议动作，频繁地出现在英超、德甲等职业赛场，反倒是MLB（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等少数职业联赛因缺乏对于该运动的声援行为，而成为舆论的众矢之的。事实上，MLB并非对平权运动置若罔闻，该联盟在其选秀日开场就表达了对反种族主义事业的支持，并为相关活动提供赞助，只是时至截稿时仍未就“是否会在赛场上表达这一立场”作出官方表态。

反种族主义的天然合法性不容置疑，但“体育赛场是否该允许政治表达”的讨论则由来已久。当这一问题与平权运动相遇，似乎多数人对于“体育政治化”的态度都成了赞成。本周，作为WNBA（美国职业女子篮球联盟）亚特兰大梦想队老板之一的莱芙勒·詹妮弗被曝光写邮件告知联盟管理层，希望制止将印有“黑人的命也是命”字样的旗帜代替美国国旗出现在场馆内，理由则是“特定的政治标语会将一部分球迷从受众群体中排除，体育赛场不该让政治参与”。消息一出，这位佐治亚州的共和党议员转眼成为全民公敌，知名杂志NYMag（《纽约杂志》）对此的评论是，“说出这番话前，建议詹妮弗先卖掉自己在球队中的股份”。这一事件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因私下发表种族主义言论被曝光而被迫售卖球队股份的前NBA洛杉矶快船队老板斯特林，只不过斯特林的言论确实触碰了社会舆论的“红线”，而詹妮弗的信件至少从字面上来看，还只是停留在关于体育政治化合理性的探讨上。

同样承受着巨大舆论压力的还有国际奥委会。早在今年初，该组织就已明确表示运动员不得在奥运会下跪，做出带有政治动机的手势，或佩戴印有政治标语的臂章。不久后，《奥林匹克宪章》第50条中又添上了新的指导方针，强调运动员在颁奖仪式上的政治抗议行为同样被禁止，不过社交媒体以及其他公共场域不在此列。“弗洛伊德事件”的发生并未改变国际奥委会的立场，直到6月初主席巴赫仍在强调，尽管自己也赞同运动员们拥有自由表达内心所珍视的准则的权利，但赛场内的政治表达仍是不可逾越的“红线”，理由则是“任何关于政治的表达都有可能引发分裂”。

国际奥委会的态度引发了外界的强烈抨击。爱尔兰田径名将纳蒂亚·鲍尔将此称为“是非不分”。随着反对声愈发强烈，该组织的态度出现软化。在后来的发言中，巴赫一再表示，愿意让运动员群体就这一问题进行内部协商，再由国际奥委会决定最终的处理方式；与此同时，在奥运会期间，一切关于运动员政治表达行为的处理都不会机械地采取“条文主义”，而是根据不同个案的具体情况进行处理。只是，在英国《每日邮电报》等媒体看来，运动员在奥运会期间若出现单膝下跪等行为，仍很有可能面临禁赛处罚。

作者：谢笑添
编辑：谷苗
责任编辑：沈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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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摄影/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