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放四个拍摄机位的电视剧，能说出一段好故事吗？两位自创自导的主演就在《9号秘事》第二季第四集做了一回“实验”。于是，一场“心理热线接线员的日常”就在温情背后的惊悚中上演。

胶片一分钟也不要浪费，镜头一分钟也别错过。因为，它只有国内电视剧一半时间，却在最后一分钟合理反转，让人惊慌失措，试图搜寻反驳的证据却也最终徒劳。这就是英国黑色喜剧《9号秘事》。今年3月迎来了它第二季的回归，令追剧粉丝欢呼不已。里斯·谢尔史密斯和史蒂夫·佩姆伯顿，好像总以戏耍观众的正常思维为乐。继《绅士联盟》和《疯城记》后，两个“疯子”制作人的脑洞竟然还没有用完——在29分钟时长的《9号秘事》中，他们开始了一场又一场实验气质浓郁的拍摄“旅程”。

《9号秘事》第二季的开篇，有强烈模仿第一季第一集的“痕迹”。一切发生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中，被“塞”入情景的人们开始了冗杂而无关紧要的絮语。第一季第一集发生在进行沙丁鱼罐头游戏的衣橱中，而这一集则是在一节卧铺车厢中开始的诡异旅程：一对赶去参加女儿婚礼的老夫妇，一个满身酒气与脏话的络腮胡胖子，一个行为最文明、最有礼貌的中年男子，车厢内的顶灯开了又关，窗户上的帘子被疾驰的风刮得猎猎作响，而半夜闯入静谧车厢的年轻男女，则打破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灯光下，被吵醒而恼怒不堪的他们发现，自己竟然和一个死尸躺在同一节车厢之内。如何处置这具可怜的尸体？当道德开始在自身利益前沉沦，每一个人物的形象开始饱满，当观众开始评判起车厢每一个人的道德与节操时，已经开始淡忘这个男子的死因。然而，当黑夜逝去、列车到站，却开始了最可怕的最后两分钟，“最理智”的男子显露了极端的凉薄——原来，这是一场缘自职位竞争的谋杀。脊骨已经开始发冷了，不是吗？这一切还未结束——这个男子他杀错了人。从悬疑到伦理，又从伦理走向惊悚的涯边，观众的观剧情绪在颤颤巍巍中，终不堪“人性”带来的最后致命一击而跌落。他们预想着每一个可能，猜到了开始，却还是没能猜中结局。

只放四个拍摄机位的电视剧，能说出一段好的故事吗？谢尔史密斯和佩姆伯顿最终可没做出“PPT”版的影视剧来。一出“心理热线接线员日常”的小短剧就在四个机位——走廊、男主角接线员、主管办公室、接线员办公室前展开。设想剧本是怎样产生的？两位段子手百无聊赖地坐在咖啡馆里，谢尔史密斯随手在纸巾上写一个地点或一种职业，然后两人开始不断加入其它元素，逐渐丰满起一个个故事，否则他们怎能把脑洞开到那么偏离思维轨道的地方呢？小成本而有大收获，说的就是第二季的第四集。新上任的接线员因为一通恶作剧电话而受到了情绪干扰，漠视了真正需要心理帮助的人，间接致使了一场真正的自杀。此时，故事只进行到一半。接下来的情节岔路口那么多，究竟该往哪里走？这又是一场编剧与观众智力的抗衡。

2014年，两位制作人联合BBC制作的这部暗黑小短剧，在有新媒体传播“神剧”《黑镜》的余热过后，更添上一把火，使得烧脑而黑色幽默气质满溢的英伦电视剧成为荧屏经典。惊悚、深刻、有思维的回声……它的故事中有欲与善、有人性的阴暗与挣扎、有生存的斗争与压抑。尤其第一季中“汤姆和杰瑞”一集，在分裂人格的惊悚包装下，是关于自我的定义。“我究竟是谁？谁塑造了我？”人们要重塑自我，就要先打碎自我，杀死原本的自我吗？它的黑色气息中，哲学的命题若隐若现。“替补演员”以莎翁的经典《麦克白》作为线索，讲述了以一个替补演员上位的故事，背后却是利益纠缠、真假难辨的残酷真实。

第二季中的《克丽丝汀的12天》虽模仿了电影《生死停留》中关于“死亡后的闪回”的概念，却被认为是本季中最精彩的一集。克丽丝汀是一个普通女孩，片中以克丽丝汀12个人生片段来组成整个情节。恋爱、同居、结婚、怀孕、生子，又离异、复合。记忆中除了爱人和孩子，还有面瘫脸的学霸室友、一直陪伴克丽丝汀的男闺蜜鲍比、温柔的爸爸妈妈等。但这12组片段却不是具有逻辑线的人生经历，克丽丝汀的记忆时不时陷于混沌，而且经常会出现雨夜、消防员等可怕的幻觉。终于，12天过后真相揭晓——这是克丽丝汀遭遇车祸处于弥留之际，一个人死亡之前，一生中的喜悦、悲伤、痛苦以及甜蜜都一一闪回。当最后安德烈·波切利的《告别时刻》响起，克里斯汀在混沌中明白——“即便再不舍，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生命在混沌，爱却总是那么明晰。其实，只有人间的温情，才最值得人们去体验、去诉说。

文汇报记者 童薇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