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2届上海旅游节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我们见证了上海城市快速发展阶段,所以要记录下来,作为礼物献给自己,那是让人一辈子都带着莫大幸福的回忆。
——周力(1972年生于上海,周力工作室制作人,上海市“建筑可阅读”宣传大使。2015年开设个人微信公众号“老周望野眼”,致力于上海历史文化的阅读和书写。)
“那是弄堂生活后的许多年,我当时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弄堂的白日梦。”周力,一个上海普通弄堂里长大的70后,述说着他成年后做的一个梦:“早晨,阳光从木头窗棂的缝隙照到我身上,有些慵懒却并不炙热。忽然,我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那是异常熟悉的味道。这时,祖母应该过来对我说:‘上楼去吧,要生煤炉了。’然而并没有,烟味越来越浓烈,‘谁在生煤炉啊?’我大喝一声,醒了。睁眼一看,哪里来的弄堂、木头窗棂,有的只是用复合地板、彩色涂料和席梦思装修起来的新公寓。”弄堂生活的记忆穿越时空,跑进了正在巴西里约热内卢转播世界杯的周力的梦里。

事实上,周力家早就用上了煤气,生煤炉已经是遥远而陌生的记忆,但即使煤炉早已从生活中消失,但那个跑到梦里去的味道,还是会执着地告诉他,“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这可能就是周力后来致力于“阅读建筑”的一个缘由。
弄堂小学毕业以后,周力升到了徐家汇路肇周路口的五爱中学。这个“五”字在上海话里有两种读音,读“ng”时的意思是数字5,如果读成“wu”,发音类似于“乌”,是江南方言中独有的“文读”,属于书面语。五爱中学就被人们读成“乌爱中学”,听上去身价不凡。
进校的第一天,校史教育让周力了解了很多:这座学校的历史大概有一百年了,原来叫惠中中学。各自走进自己的班级,呀!这里的楼梯、地板、门框……和当时那个年代看到过的很多老建筑一模一样,黑黑的,发着光。

少年的周力不懂什么是东路、中路或是西路,只知道有复兴路、建国路。至于它们原来的名字“辣斐德路”或是“薛华立路”,更是不会知道的。高中校舍有两年在建国西路,那是他第一次穿过瑞金二路,走进神秘的建国西路,虽然只是高中生,却已经感受到不同马路、不同建筑之间的气息差别。
学校隔壁就是步高里,是一条干净、整洁、上档次的弄堂。许多年以后,当周力走过重新整修过的弄堂大门,他无法把它和当年那条宽阔而幽深的弄堂联系起来,以至于拼命回想,也想不出当时陕西南路的馄饨店、辣酱面都去了哪里。只有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耳畔才似有若无地传来班主任带有四川口音的普通话……

之后的周力,按部就班上大学、结婚、生子。住过杨浦,住过浦东,童年的老弄堂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成了遥远的过去。直到十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又搬回出生的地方。
“我深知时光不会重来,但是我们这一代人有着这一代人的使命,我们见证了上海城市发展最迅速的阶段,所以我要把历史记录下来,梳理出来,作为礼物献给自己,那是让人一辈子都带着莫大幸福的回忆。”

人到中年的周力,看着不断发展的上海,吸纳着全世界的要素和人才,深感身处这样的时代和这样的城市,人必须奋进,要向前看。与此同时,在某些瞬间,那些在梦境中悄悄降临的——有时是一丝气味,有时是一阵烟,有时是一个画面,促使他穿街走巷,尽力留下城市的记忆。
“我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让周力欣慰的是,有很多年轻人,他们也有一样的想法。他们也在这座城市穿梭,用影像、文字、画笔、音乐……用他们熟悉和擅长的手段记录着这座城市的历史。
作者:王路
编辑:刘力源
责任编辑:何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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