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

有菜盘，却没有激起食欲的佳肴，

有戒指，却没有相互爱恋的配偶，

如此情景已持续了三百年之久。

有扇子，哪儿有轻摇它的娇羞美人？

有利剑，哪儿有使用它的愤怒剑客？

有诗琴，却无人在黄昏时把它拨动。

只因世上缺少万物不变的永恒，

人们才收集了这上万件的古董。

年老的看守人在甜美地打着盹儿，

一大把胡须摊靠在橱窗上。

金银铜铁，泥塑和羽饰，

都在静静地经受时代的考验，

只有埃及女艺人的一只发簪在窃笑。

那顶王冠曾为多少帝王的头颅加冕，

那只手套比戴过它的手更加长久，

那只右脚的皮鞋战胜了右脚。

而我依然活着，请你们相信，

我和衣服的竞赛仍在继续，

然而它的战斗意志竟是那么执着，

竟想要超越我的生命继续存活。

钥匙

有钥匙，但突然丢失了，

我们该如何走进家门？

也许有人会拾起那把钥匙，

他看了看——这对他又有何用？

于是他走了，又把钥匙抛弃，

像抛弃一块废铜烂铁。

我对你的爱情，

如果也遭到这样的命运，

对于我们，对于全世界，

这种爱情都会令人悲痛万分。

即使被别人的手捡起，

也无法打开别人家的大门，

只不过是一件有形的东西，

那就让铁锈去毁掉它吧。

不是书页，也不是星星，

更不是鸣叫的孔雀，

安排了这样的命运。

——摘选自《希姆博尔斯卡诗集Ⅰ》

▲《希姆博尔斯卡诗集Ⅰ》

【波兰】维斯瓦娃·希姆博尔斯卡著  林洪亮译

东方出版中心出版

作者：【波兰】维斯瓦娃·希姆博尔斯卡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徐坚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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