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晓巍主任查房，手术后的奶奶恢复得很好，眼神坚定，家人说：老人家的“精气神”回来了
“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会扑上去保护孩子。”刚经历一次骨科大手术的纪奶奶尽管已96岁，说话利索，还特别有主见。子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老母亲差点再也不能陪着大家了。
这场意外小辈们至今想来后怕。纪奶奶家住江苏南通如皋，尽管已经96岁高龄，但她耳聪目明，生活自理，平日就在村口晒晒太阳，与邻居聊聊天。
直到一个多月前，一个普通的午后，不知何处跑来一条流浪犬，直扑邻家的小男孩。
千钧一发之际，纪奶奶扑向了孩子，想用身体保护孩子，流浪犬见状就朝老人扑去，奶奶当场被扑倒。
据事发现场的邻居回忆，这是一条大型犬，与小孩的个头差不多，这一口咬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幸运的是，奶奶及时扑救；不幸的是，奶奶就此卧床不起。原来，剧烈的撞击让96岁的老人髋部骨折了。
纪奶奶住进了医院，但治疗仅仅是维持治疗，当地医生向家属坦言“这么大的年纪，手术风险太大了”。手术之外的治疗能做的都做了，奶奶被抬着回到了家里，骨头还是断着，每日每夜、每分每秒的剧烈疼痛折磨着这个老人。
“去上海吧！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东院可能有办法。”
上周六，子女带着老人驱车来到位于临港的市六医院东院，看到老人的情况，医务人员当即收治入院，并通知骨科主任于晓巍，“病区来了一个超高龄老人，为了保护人家孩子，自己摔倒骨折了，情况很不好”。
于晓巍正在云南出差，收到的这些关于老人的“只言片语”已让他很受触动。周日从云南刚落地上海，他就直奔医院看望老人。
“比我想象的情况还要糟糕，老人在床上躺着的时间太长了。”于晓巍告诉记者，对90岁以上的高龄老人来说，进行骨折复位手术不是没可能，“六院骨科”已将此视为“常规”——有难度，有风险，但可以做！不过，包括髋部骨折等在内的高龄骨折老人的手术黄金时间是骨折发生后的24小时-48小时，这是国内外骨折学术界日渐形成的共识，认为快速手术干预，老人的恢复会更快、更好。
老人骨折后只能卧床，而卧床的风险可不止“忍受疼痛”。要知道，很多家庭考虑老人年事太高“经不起折腾”，就此选择保守治疗，即不手术，回家卧床，做些持续牵引治疗，这样一来，老人很可能出现褥疮、肺部感染、下肢静脉血栓和肺栓塞等一系列并发症，致死率、致残率都很高。因而，老年人骨折又被称为“人生最后一次骨折”，因为很多老人如果不手术，就会“一床不起”，而一旦卧床，并发症很快就会出现，短短数月，老人的生命可能就此停摆。
纪奶奶就是这样，卧床已有半个多月，见到于晓巍时，老人家已说不出话，精神很差，难以想象这样的老人承受着多大的疼痛。
能不能手术？于晓巍很清楚，这样的高龄老人手术风险不小，比如，老人一旦岁数上去，骨质疏松也会很严重，由此增加了骨折复位和固定的难度，“螺钉钉在普通人骨头上就像打在水泥墙上一样牢固，但钉在骨质疏松的骨头上就像打在沙土上”。此外，老人大多合并有心功能减退等慢性病，麻醉风险系数加码。
令于晓巍印象深刻的是，当和盘托出风险后，家属的手术意愿依然非常强烈，“希望给妈妈一个不一样的结果，这也是妈妈的心愿”。原来，子女们正是看着本报11月关于市六医院连续给多名百岁老人开展高难度骨科手术的报道“慕名找来”（《百岁老人人生马拉松上再获“补给”》11月19日文汇报）。
▲手术进行中，医生通过螺钉复位等手术步骤，要帮助奶奶重新站立
家属的坚定，奶奶的心愿，被感动的这群上海医生决定迎难而上。本周二，一台高龄老人骨折手术在市六医院东院开始了。
鉴于老人病情的复杂性，市六医院东院骨科团队此前已邀请麻醉科、心血管内科等多科室联合会诊，进行手术评估。在制定了周密的手术治疗计划后，这台髋部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手术有条不紊地开始了。
手术由于晓巍主刀，为减小麻醉对老人全身状况的影响和缩短手术时间，麻醉科采用神经阻滞麻醉，麻醉过程平稳，手术历时一个多小时，顺利完成。术后X线片显示，老人的骨折复位良好。
术后第一天，骨科病房里，护士长杨娟已扶着迫不及待的纪奶奶试着坐起来。久违的笑容回到老人的脸上。
于晓巍告诉记者，老人家来得晚了，如果手术再早些进行，术后第三天就能下床走路了。这是因为卧床时间太长，上肢、下肢肌肉都萎缩了，如今配合肢体屈伸功能锻炼，奶奶慢慢地可以恢复行走能力。
当被问及是否后悔“舍己救人”，纪奶奶脱口而出，“不后悔！我都活到这岁数了，摔一跤没什么，小孩太小了。” 看着纪奶奶恢复了“精气神”，子女们很开心。小辈说，老人家就是这样有“个性”，在村里都很有名气，育有六个子女，为人耿直。
▲骨科手术团队
记者从于晓巍这里获悉，纪奶奶不是他接治的最高龄老人。今年，他们已为两名百岁老人进行骨折复位手术，最高龄的102岁，八九十岁的也有不少。于晓巍分析，家属的信任、微创等手术技术的发展、快速康复跟进等因素，是高龄老人骨科手术成功的几大基础。
感谢医学技术的进步让老人们重获生机，也感谢这位勇敢奶奶危急时刻挺身而出保护了孩子。
作者：唐闻佳
编辑：张鹏
责任编辑：顾军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