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荣膺201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之前，罗伯特•希勒教授多次来过中国。最著名的一次是2009年，直言中国楼市存在泡沫。彼时诺奖尚未颁发，多数国人无非感慨，良心经济学家在国内濒临绝迹，月亮还是国外圆。

　　去年赢得“王冠”之后，希勒的论断重新叫媒体和网友扒拉出来，充作呼吁房价下跌的大旗。

　　所以今次来到上海，参加24日开幕的上海论坛，希勒特别谨慎，对泡沫两字尤其三缄其口。他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一句名言：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说回正题。今天在复旦大学北欧研究中心，希勒与复旦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进行了一番对话，并接受媒体访问。虽然长途旅行略显疲态，希勒还是展现出充分的健谈与幽默。只是这一次，教授说话显得十分谨慎。

　　先来张现场真相。

    好学友，一辈子

　　话题由张军教授起头，问的是与尤金•法玛教授的观点存在分歧，何以共享诺奖头衔。才说出“诺贝尔”三个字，希勒立马接茬：“我已经忘了这回事了。”

　　说笑完毕，希勒正一正坐姿，接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诺奖评委会要这么做。我就在出现在那里了。”

　　希勒举了个例子。1974年，纲纳•缪达尔与冯•哈耶克共享诺贝尔经济学奖时，两人的观点也存在分歧。如今，法玛的有效市场假说和希勒的“非理性繁荣”论存在抵触，也只是学理上的分歧。

　　去年领取诺奖期间，每位得主都受邀在斯德哥尔摩盘桓一周。在基金会的安排下，每位得奖者获得了16张观礼的亲友票，还参加了一些当地活动，与残障儿童、高中生进行了交谈。

　　希勒强调，法玛提出了重要的理论，人生故事也非常有趣。芝加哥大学知名的布斯商学院是校友布斯在“创业”成功后的捐赠。希勒透露，将这笔3亿美元的巨款与芝加哥大学商学院联系在一起的“月老”，就是法玛。“但当我说起这段的时候，法玛却有些恼怒。”希勒淡定地说。

　　其实对法玛个人，希勒是非常推崇的，“聪明、诚实、知道如何做研究”，是他对这位“对手”的评价。

   说经济学不是科学，这不科学

　　张军问，将经济学视作一门科学，始终遭受非议和质疑。希勒，你怎么看?

　　希勒老师淡然一笑，现在的化学家，19世纪那会叫炼金术士。1905年爱因斯坦发表一篇探讨相对论的论文，直到1919年一次日全食观测时才得到证实。14年，抗战都快胜利两遍了，理论才初步证实。据此，希勒老师表示，物理学家和化学家遭遇的困境，在经济学家身上也要经历一遍：很多研究可能长期都无非被测试或证实。

　　但不能因为证实不了，就说人家不科学是不?诺贝尔在遗嘱中只提了5个奖励领域，经济学奖是1968年设立的，全称为“纪念阿尔弗雷德•诺贝尔瑞典银行经济学奖”。

　　在这一奖项的光环下，全球经济学家都在不断为提出理论、证明结论搜集素材。希勒搜集素材的一大场景，就是——出租车。看来在出租车上唠嗑也是不分人种国别的普世价值。希勒说，他通过和出租车司机聊天来获取经济学研究的材料。

　　很多司机告诉他，美国造了太多楼，房价太贵了。“我当然不可能从几个司机的话里就得出研究结论，但可能出租车司机对经济学更为敏感。”希勒笑言。不过他马上补充说，“我说的不是普遍意义上，只是有时候。”要不要这么严谨!

　　希勒还表示，他是基础学科的信徒，亚当•斯密、大卫•休谟在他们的时代，与其说是经济学家，毋宁说是哲学家。同时，希勒也表达了对弦理论的激动和兴趣。说到这里，小E眼睛一花，仿佛看到了这位。

   关于新资本论标准的大讨论

　　这些年，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克提的《21世纪资本论》在欧美学界引发了对贫富差距的大讨论。张军提到这本书，希勒马上接口说，“我知道作者名字的法文发音。”

　　皮克提在书中提到，由于资本回报率总是倾向于高于经济增长率，所以贫富差距是资本主义的固有现象。他由此预测发达国家贫富差距将会继续扩大，建议通过征收全球性财富税来避免。

　　可希勒却说，发生贫富差距灾难的风险是切实存在的，但征收全球性财富税不具有可行性。

　　希勒自己提出的方案是“不平等保险”，由政府制定出非常长期的计划，如果未来贫富差距急剧扩大，高收入群体的税率将会自动上升，否则维持不变。

　　“我们不应该只关注快速解决方案。对于全球政策制定者来讲，真正重要的关注点是防止灾难发生，也就是说，最重要的是那些意外的事件。”

　　希勒说。尽管这本书讲的是法国故事，在法国却没有引发太大反响，反倒是英文译本激起千层浪。希勒开玩笑说，之前法国政府正是采取了增加税收的政策，结果导致一些法国富人转国籍避税。因此皮克提的建议在法国不太受欢迎，因为时机太不对了。

　　明天未必更好，未来总会到老

　　说回来，希勒是对房市有学术建树的金融专家。他和另一位美国经济学家凯斯共同提出的凯斯-希勒指数(case-shillerindex)成为全美房地产市场最有影响力的指数。希勒还准确预测了美国最近一轮房地产泡沫的破灭。

　　在大作《非理性繁荣》中，希勒认为，2000年以来，“中国内地出现了明显的结构性房地产泡沫”。2011年达沃斯论坛上，希勒接受中国媒体采访时再次谈到房地产问题，又直言中国房地产存在泡沫。当时他说，“中国房地产现在泡沫严重，如果和美国一样泡沫破裂的话，这将会对中国经济产生打击。”

　　大概来华这么多次后，了解了一些“中国特色”，这次席勒回应中国房地产业的问题时格外“谨慎”。问到楼市走势，希勒说：“我还没跟中国出租司机自己聊过呢。”正经的版本是，“我也希望能多弄懂一些中国市场，这里有复杂的历史因素。中国经济高速发展了近30年，始终没有经历过深度衰退，需要多角度的解读。”

　　关于人类的未来，希勒坦言自己是个悲观主义者，下一个100年，化学、生物、放射性和核武器都可能对地球造成威胁。让我们一起和希勒教授祈祷，愿家园和平、生活和美、世界充满爱!

    罗伯特·希勒(Robert J. Shiller)

　　耶鲁大学经济系著名教授之一，现就职于耶鲁大学Cowles经济学研究基地，斯坦利·里索(Stanley B. Resor)经济学教授。希勒教授于1967年获得密歇根大学学士学位，并于1972年获得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博士学位。现任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NBER)助理研究员、美国艺术与科学院(American Academy of Arts and Sciences)院士、计量经济学会(Econometric Society)会员、纽约联邦储备银行学术顾问小组成员。希勒教授也是顾景汉奖学金(Guggenheim fellowship)获得者。[1]2013年因“资产价格实证分析方面的贡献”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奖理由：在资产定价实证分析领域有重要贡献。

　　希勒的代表著作《动物精神》、《非理性繁荣》、《新金融秩序》、《金融与好的社会》等不仅受到学界瞩目，而且登上了美国畅销书排行榜。希勒对中国经济抱有浓厚兴趣，曾多次来中国访问。他认为，中国在世界上的地位越来越重要，这和中国金融业的发展密不可分。中国可以借助金融目标构建这一手段实现许多国家层面的目标。

    文/E金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