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爱玲

2015年6月7日举行的土耳其议会选举作为自2014年3月的地方选举和2014年8月的总统选举以来的“选举三部曲”中的最后一曲，其结果会对土耳其的政局产生重要的影响，不仅会决定未来数年的政党力量对比格局以及土耳其是否会转变为总统制，还牵涉到土耳其国内极为敏感的库尔德人问题以及外交政策走向问题，因此此次选举备受外界关注。

此次选举的投票率达到了86.63%，选票统计结果显示，进入议会的政党有四个，分别为正义与发展党（简称“正发党”，40.86%选票，258席）、共和人民党（24.96%，132席）、民族行动党（16.29%，81席）、人民民主党（13.12%，79席）。这是正发党自2002年上台执政以来，首次未能赢得议会多数席位。在2011年的上届议会选举中，正发党赢得了近50%的选票，拥有议会中的327个席位。

现行土耳其选举法规定，大国民议会议员由全民直选产生，每四年一次，得票率达到或超过10%的政党方能进入议会。正发党虽然依旧是赢得议会席位最多的政党，但未能达到宪法规定的必须过半数才能独立执政的最低要求，即276席的简单多数席位，因此只能寻求与其他政党组建联合政府，这一结果宣告了正发党13年来独立执政局面的终结，土耳其在未来几年又会重新进入多元民主政治阶段。联合政府的组建将淡化正发党的集权化色彩，促使正发党切实推行更加行之有效的政策，以巩固选民的既有支持，同时埃尔多安的总统权力必会受到削弱。

埃尔多安总统实权梦落空

选举结果让埃尔多安的总统梦折翼。2007年时任总理的埃尔多安就力推举行全民公决修宪，该宪法修正案将土耳其的议会选举总统制改成了全民直选，并将总统任期由七年缩减为五年，且可连任一届，从而使总统选举直接绕开了复杂的议会选举程序。2014年8月埃尔多安通过首次全国直选当上土耳其总统后，就一直谋划将土耳其由议会制转变为总统制，使总统“有权否决法案，有权解散议会和重新举行选举”，而实现这一谋划的最佳途径就是通过议会投票的方式来修改宪法，但前提是埃尔多安所属的正发党必须在此次议会选举中赢得550个总席位的2/3，即367个席位，才有可能通过议会投票来达到修宪目的。次优的途径是该党在此次议会选举中能赢得550个议席中的3/5即330个席位，以确保能够有机会组织一次全国性的修宪公投。

但正发党未能赢得议会的半数议席，使总统埃尔多安力图通过修宪将土耳其从议会制转变为总统制的梦想落空。自去年8月埃尔多安赢得总统选举以来，就力求通过加强对媒体与司法系统的控制来扩大个人权力，并为谋求总统制扫清障碍。志在必得的埃尔多安甚至不惜花费高达5亿美元的巨资兴建了拥有1000个房间的豪华总统府。但如今却成了黄粱一梦。

亲库尔德政党有望联合执政

亲库尔德的政党异军突起，成为此次选举的最大赢家。这次选举使亲库尔德的人民民主党赢得13.12%的选票，跃居议会第四大党。法律规定，赢得超过10%的选票即可获得议会席位，这也是亲库尔德人的政党自1923年土耳其共和国建立以来首次赢得议会席位。人民民主党的异军突起，将加快推动土耳其国内库尔德人问题的政治解决议程，从而避免了库尔德问题的激进化。正发党上台后，于2012年启动了与库尔德人和解进程，库尔德工人党也正式宣布放弃武装斗争方式，埃尔多安政府也由此在东南部的库尔德人聚居区赢得了口碑与支持。因此人民民主党的崛起，不但有助于库尔德人问题的政治化解决，也有助于土耳其国内的民主改革进程的加深。

未来土耳其政局将会出现三种可能选项：一，正发党和其他政党谈判，组建联合政府；二，共和人民党、民族行动党和人民民主党通过谈判协商组建联合政府；三，如果未能组建联合政府，总统埃尔多安有权决定在45天之后重新举行选举。目前各政党领导人均表示重新举行选举是最后不得已才考虑的选项。综合各种因素考虑，第一个选项可能性最大，其中正发党与亲库尔德的人民民主党最有可能组成执政联盟。因共和人民党一直是正发党的最大反对党，它俩组成执政联盟的可能性不大，持强烈民族主义立场的民族行动党又坚决抵制亲库尔德的人民民主党，因此选项二出现的可能性也极小。

与各政党的意愿相反，土耳其选民则更倾向于重新举行选举，而不是组建一个联合政府。议会选举投票结束后，土耳其民调机构的调查显示，有51%的选民希望能够重新举行选举，以期成立一个一党独立执政的强有力政府，这反映出民众对土耳其一旦联合执政，将会出现2002年之前的政治频繁变动局面的担忧，以及对国家经济持续繁荣、政局持续稳定的渴望。

（作者系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