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占豪——用国际语言讲述中国古老故事
当语言难以表达时,音乐声就响起。
昨天开幕的 2009年“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以前所未有的规格,隆重纪念《梁祝》诞生 50周年。作为这次纪念活动的主角,何占豪、陈钢,几乎被媒体重重包围,应接不暇的各类活动,让他们实在招架不住。
这不是何占豪喜欢的生活方式。他更愿躲在陋室,独享清净,天马行空。
见我到来,何占豪先幽了一默:“我常常自我告诫,七十有六了,悠着点!虽然我不能阻挡老去,可我应该让它慢慢老去!”他爽朗大笑,脸上微微泛着红润。
这个“老顽童”,心态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 20岁。几天前,作曲家徐景新、歌唱家吴碧霞我们几个,相约与何占豪聚会。何占豪不修边幅,斜背着包,骑着一辆老掉牙的“坦克”匆匆赶来。这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这哪像是“梁祝之父”?怎么看,都像个“民工的爹”。吴碧霞赶忙掏出相机,岂料“老顽童”干脆摆出样子,任凭拍照。他拍着车座:“看不懂了吧,这就叫潇洒人生,慢慢老去!”
我们的话题,扯回了《梁祝》。
从不抽烟的何占豪,悠悠然点了一支烟,开始腾云驾雾。
“我没想到,《梁祝》演了 50年,红了 50年,而我们很幸运,还都活着,太有意思了!”何占豪笑着说。
他的话有所指。音乐史上,舒伯特一生贫穷潦倒,大批不朽之作,至死没能上演 ,俄国音乐之父格林卡也是贫寒穷死,这样的例子太多了。而何占豪、陈钢,正如他们所说是个幸运者,是当代极少数活着见到成就的作曲家。
就说《梁祝》纪念音乐会。“上海之春”结束后,5月 26日,首都人民大会堂将举行纪念音乐会。上半场全本《梁祝》由俞丽拿演奏;下半场由西崎崇子、盛中国和“黄金一代”小提琴家陈曦、李传韵等人“传承演奏”;5月 28日在国家大剧院,旅美小提琴家吕思清和旅美钢琴家陈洁分别演奏《梁祝》小提琴、钢琴协奏曲;年底,世界著名小提琴家夏汉姆,也将在中国演奏《梁祝》;而香港等地的纪念活动也已有安排。2009年,成了“梁祝年”。
“《梁祝》已成为中国音乐的世界符号。而以往你在谈及这部作品时,总说是集体智慧的结晶,这是不是你过于谦虚了?”我的提问,引起了他的沉思。
“从我内心来说,我不是谦虚,更不是过分谦虚。我希望你报道出去。我认为: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是戏曲界、音乐界几代人的劳动成果,是集体智慧的结晶。继承和发展民族音乐和文化,是我们的职责。过分炫耀个人的作用,将会受到先辈们的无声指责,也会给后辈留下笑柄。”何占豪一字一句背出了这段话。
“《梁祝》诞生以来,犹如施特劳斯的《春之声》圆舞曲,被改变成各种表演艺术形式,连手机铃声都选用了《梁祝》。陈钢曾形象地说,从地铁过道中流浪艺人到公园里的木兰拳的晨练场,《梁祝》不绝于耳。一部音乐作品如此受欢迎,为什么?
“艺术是为人民大众服务的。作曲家不能把听众当傻子,心中要有听众,这样,作品才会受欢迎。《梁祝》这首乐曲,我们使用的是民族音乐语言,音符里浸透了真实的感情,所有技巧服务内容,我与陈钢遵循了这个规律。我们的合作,优势互补,用小提琴这一国际通用语言,讲述了一个中国古老的故事。
“我想,今天我们如此隆重纪念《梁祝》,它的意义究竟在哪里?我不认为是把几位老音乐家捧出来,为他们树碑立传。重要的意义在于,它试图呼唤出更多中国特色的作品。如果现代作曲家们能从《梁祝》中得到某种启示的话,那么,就会不断地产生出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作品,音乐大众就能得到更多的精神享受。
“目前的创作现状令我担忧。为什么平庸、陈腐、离奇之作充斥现代乐坛?不少音乐作品,‘乐手不愿排练、指挥不愿指挥、老百姓不愿听’,应该引起我们深刻反思了。也许,这就是今天隆重纪念《梁祝》诞生 50周年的真正原因。”
何占豪一席话,也使我想起陈钢的担忧:“不少现代音乐创作,以遵从理性、概念与技法为首位,而缺乏时代激情与核心价值。”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任何艺术都有其运行的轨道。音乐也如此,它由“作曲家、演奏家、听众”三方面组成,如果少了最重要的听众,那么剩下的三分之二,是没有掌声的孤芳自赏。不能与人沟通的音乐,只有死亡!
中国音乐的前贤留下无数首传世佳作。当前辈留下的音乐资源耗尽后,主流创作中已很少见到像《二泉映月》《茉莉花》那样旋律优美、意境深远、百姓喜爱的佳乘之作。
可贵的是,当年何占豪、陈钢从象牙塔走进了人民大众中间,赋予了作品“泥土味”和时代的血肉,这或许就是《梁祝》经久不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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