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每当我们翻阅着带有墨香的崭新书籍,我们还应该想起这么一群人。他们被誉为“缝补旧时光的人”“与时光对话的人”,他们“寻方开药”“诊病医治”,被赞“妙手回春”。2007年以前,全中国的他们加在一起人数不到百人,而今,虽有上千人的规模,但人才仍紧俏。
他们是古籍修复师。历史长河中沉淀下的古老篇章,在他们的手中被修葺一新,得以再次延续百年。
小编今天便带领大家去到位于重庆图书馆的重庆市古籍保护中心及国家级古籍修复技艺传习中心重庆传习所,探访挽救历史记忆的“书医”们的故事。
图为修复师正在修复古籍。
山城专业学习古籍修复“第一人”
在53岁的许彤眼中,古籍和人一样,因为年岁增长或历史保存条件限制,会有“病痛”产生。人需看病吃药,古籍也需医生帮忙,施以“医治”。
一套完整的古籍修复流程,犹如一台繁杂的“手术”:拍摄修复前的书影、制订修复方案、打浆糊、拆书、揭书、去污、配纸、溜书口、补书、托书、修书皮、压平、折纸、蹾齐、锤平、压实、钉纸捻、装书皮、订线、压平、拍摄修复后的书影、填写修复档案……完成前述工序,有时需要半个月,有时也需大半年。
图为古籍修复师正在整理残缺的古籍。
许彤是重庆第一批半路出家学习古籍修复的人。
1986年许彤到重庆图书馆工作,干过采编,也在期刊部门待过。2007年,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开始实施,全国第一期古籍修复培训班招生,“从小就热爱手工活”的许彤主动申请报了名,争取到重庆唯一一个名额。
“在期刊部门工作时,我就开始修复旧报纸、期刊,但都不正规、不专业。”许彤用“醍醐灌顶”一词形容三个月全流程正规学习古籍修复的感受。人至中年的许彤像“小学生”般,跟随中国古籍修复专家赵嘉福,从配纸、识纸开始,与古籍展开不解之缘。
图为修复师正在对古籍进行检查、修复。
古籍修复不仅包括书籍的修复,还包括字画、碑帖等。成立于2015年的国家级古籍修复技艺传习中心重庆传习所兼具刻碑、修复、传拓、裱画等工作,业务功能齐全,许彤目前担任导师助理职务。
“业内把书写或印刷于1912年以前、具有中国古典装帧形式的书籍称之为古籍。古籍经过代代相传,存在虫蠹、龟裂、污渍、水渍、焦脆、缺损、断线等问题,随着时间推移,会变得愈发严重。”许彤告诉记者,重庆天气潮湿,也为古籍保护带来酸化、老化等问题。为此,重庆图书馆内对温度、湿度和空气酸碱度都有严格要求,存放古籍的库房温度一般恒定在16℃至22℃,空气湿度保持在45%至65%之间。
“与时光对话”的日常
连续几小时埋头伏案,是古籍修复师的日常工作状态。因为常年面对古籍的粉尘、霉菌,古籍修复师大都患上了职业病——鼻子过敏和肩颈劳损。
“一旦开始修复,便不能停下来。”许彤举例说,古籍书叶一旦喷上了水没有及时修复,会造成书叶收缩不平,影响修复效果,这对古籍无疑是二次伤害。所以修复师们为了一次性修复完成,吃不上饭是常事,有时为了少上厕所一天都不敢喝水。
图为古籍修复师正在翻看已经修复好的古籍。
刚用半年时间修复完北宋书画名家米芾的《米氏祠堂帖》拓片字帖,许彤的新任务又来了。这次是受重庆北碚图书馆委托,修复一套被虫蛀的《雍正上渝》,一套7本,每本平均80页。
毛笔、镊子、鬃刷、锥子、喷壶、竹起子……许彤把工具在台面上一字排开,大大小小的工具中有不少竹制品还是她自己根据使用习惯制作的。许彤说:“业余出去玩时,碰到好的竹子木桩我都会扛回家,自己做的工具往往得心应手些。”
图为古籍修复师的部分常用工具。
将古籍从库房取出后,修复师先要查看古籍的污损程度。遇到污损严重的,修复师们要先对古籍进行测试,如墨印是否会晕染,再用喷壶喷纯净水对书叶进行清洗。对霉斑多、不能沾水的书叶,要用面团将霉菌等污渍沾去。遇到年代过于久远、脆化严重的书叶,还要用专门修复古籍的薄皮纸加固,再修复补洞。
坐在工作台前,许彤先是借着阳光,查看书叶的破损程度,再把书叶揭开、展平,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整理破损的纸张、对字。毛笔蘸起自制浆糊,便可对纸张做初步修补。
图为古籍修复师正在准备纯净水修复古籍。
图为修复师正在修补古籍上的虫洞。
图为修复师正在修复古籍。
“修旧如旧”是古籍修复的原则之一,简单的四字背后需要庞大的知识体系支撑。许彤介绍,为保护书籍,修补的纸张有严格限制,必须与原文献颜色一致、厚度相当,甚至连纤维成分、帘纹也要非常接近。遇到材质特殊或带有颜色的纸张,修复师还要自行调配染色。除了技术上的难度,修复还有一大难点是“耐心和细心”,任何一丝松懈,都会给古籍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修复古籍是不改变书本的原貌,让它不再受破损之痛。”许彤说,“修复”是个“良心活”,不是简单地补个虫眼这么简单,它是时光的见证,留下时间的痕迹,可让百年后研究书籍的人按图索骥地知道,“这本书什么时候修过?修了哪里?”
“如果我不管它,任其腐坏下去,百年后它或许会风化。但因为我的工作,它得以再保存100年。这就是我的价值和成就感。”许彤说。
喜看“传承” 呼吁“传承”
从事古籍修复以来,许彤见证了古籍修复条件的不断革新,也看到了行业向好的点滴变化。
“我们的工作,不仅是技艺、文化的传承,还是历史的传承。”许彤说,随着网络日趋发达、《我在故宫修文物》等纪录片走红,越来越多人看到了“传承”的力量,自愿加入古籍修复队伍,重庆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工作人员也由2007年的2人,发展到如今的8人。
图为修复师将古籍举高到透光处观察是否有虫洞没有修补好。
出生于1988年的徐言勃是重庆图书馆古籍修复中心最年轻的修复师。2012年,他从吉林艺术学院书画修复与装裱专业毕业,2017年入职重庆图书馆。
“我身边大多数同学都已经改行了。在古籍修复上,我还是一名新手,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老前辈学习。”徐言勃告诉记者,他的父母很支持他从事古籍修复,并常鼓励他继续做下去。虽然古籍修复伴着枯燥,但想到古人留下的东西通过自己的实际操作,能重焕一新,得以保留,他的工作便有了做一辈子的意义。
徐言勃说,本着对文物负责,对自己负责的想法,他愿一辈子与古籍修复为伴。
图为修复师将修复好的古籍进行压平处理。
从喜欢古籍到从事古籍修复,37岁的崔月婷用了近10年时间,完成了重庆图书馆文秘岗到一名古籍修复师的蜕变。
谈及转行做古籍修复师的初衷,崔月婷说,她钟情于修复古籍时“每天都有一点看得见的进步”的量化的成就感。当古籍在手,她的关注点便只在方寸修复台间,任凭时间流逝。“专注于一件事的感觉特别好,工作很充实的感觉特别好。”崔月婷说,因自己还是一名新人,还有很多未知等待着她去学习,毫无疑问,古籍修复师的进阶是她一辈子的追求。
图为修复师为修缮好的古籍进行喷水压平。
如今,随着高等院校招生、师傅带徒弟、开办培训班等方式,越来越多人才加入到古籍修复行列,成为古籍修复领域的生力军。
许彤告诉记者,近年来,重庆图书馆也开始走上街头,以体验雕版印刷和拓片制作等方式,寓教于乐地向市民普及古籍修复知识,让千百年的记忆文脉得以更好延续。
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是人类获取知识的重要载体。在千百年文化传承中,古籍修复师们日复一日地在残卷中复活文明记忆,身为“见证者”的我们也应在忙碌生活中,停下脚步,沏一盏茶、点一盏灯、拾一卷书,温读世事变迁。
来源:中国新闻社
编辑:徐俊芳
责任编辑: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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