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对新白娘子传奇有没有印象,这个家喻户晓的民间故事里的男主人公,就是一个南宋时期的大夫,我虽然没有许仙那样的好运气,但是同为大宋的大夫,我就来给大家伙讲讲我们宋朝时期的医疗和防疫措施吧。
一、何为瘟疫
在宋朝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将瘟疫的发生,归结于鬼神,老百姓都认为是瘟神在作怪,到了咱们宋朝,刘完素先生提出"病气"一说,将瘟疫从鬼神之谈中抽离出来,我们对疫病的认识也更进一步了,根据医书上的解释,瘟疫是指"民皆疾也",与平时的疾病相比,最大的区别是瘟疫具有很强的传染性,一传十,十传百。
瘟疫的出现,一部分与环境有关,比如当时的南蛮之地湿热,多瘴气,人们身体的阴阳平衡被打破,导致疾疫的出现,还有在水灾、旱灾、虫灾过后,也有可能爆发疫情。
另一方面与战争动乱有关,越是在政权更替的战乱时期,百姓流离失所,疾疫的发生率越高,危害百姓的时间也越长,而相反,在政治清明,社会稳定的朝代,人们的生活稳定有保障,即使有疫情的出现,官府也能够及时的将疫情控制住。
建安二十二年,曹操派司马朗、夏侯惇等将领征伐吴国,行军至居巢时,军队里出现流行疫情,司马朗亲自巡视伤兵,结果自己也被感染,很快就去世了。但是这场瘟疫并没有跟随司马朗的逝世而消失,瘟疫自军中蔓延至全国,逐渐演变成一场令人闻之色变的大灾难。曹植在《说疫气》一文中写到:"疫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史书里的"流亡迁徙,十室九空"给了我们前车之鉴,在咱们宋朝时期,也发生过多起流行疫病,下面我给大家说说我们大宋有哪些处理疫情的办法吧。
二、宋民的防疫知识
各位看官是否记得在白娘子的故事里,也有一段关于疫病的小插曲:可恶的道士为了卖药挣钱,摸黑在井里下药,喝了井水的附近居民上吐下泻,最后还是靠白娘子上天宫求药,才解除了这次疫情。传说只是故事,在我们真实的生活里,会发生这样的事吗?答案应该是不可能的。在咱们大宋,在井水里投毒是重罪,处罚是很严厉的,即使有这样的丧心病狂的家伙,我们老百姓也是有很强的防疫知识的。
大宋的百姓知道"煎水"可以杀灭水中的病菌。除此以外,我们也注意平时饮食起居的卫生,很多人家养猫就是为了防鼠,鼠类会带来疾疫,大家伙还知道粪便会传播疾病,小孩从小就被教导"下必浣水",上茅厕要除去上衣等。另外,像汴京这样的大城市里,还有专门的收粪人。在温革的《琐碎录》中写道:"沟渠通浚,屋宇洁净无秽气,不生瘟疫病"也是在劝建百姓要注意预防疫病。
我们平时有佩戴"香囊袋"的习惯,俗语说:"配个香囊袋,不怕五虫害。"在汴京,很多人家夏季会喝凉茶药饮,冬季有泡药浴的习俗,怎么样,我们古人的防疫知识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落后吧?其实早在唐朝时期,就会给百姓宣传抗击疫病的知识,朝廷下令将简单的防疫口诀刻在木头或石板上,将其树立在人多的路口或交通要道,达到宣传防疫的作用,我们将此沿用下来,后来随着印刷术在我朝的高度发展,这些防疫的知识被编辑成医书、小册子印发,相比于其他的朝代,宋朝老百姓的防疫意识可以说是很强了。
三、大宋对医疗的重视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行医在当时被视为是一种下贱的职业,到咱们大宋,大夫的日子可好过多了。大宋重视医生的培养,鼓励民间行医、教授弟子,在中央,设有医官院、尚药局、惠民局等机构,既负责医学教育工作,也在必要时承担防治疫情的任务。地方上,有负责疫情期间安置、救助、隔离病人的医学院,除了这些官家的公立医疗机构,在宁熙八年的两浙地区瘟疫盛行时,苏轼用筹集到的民间资金创办了"安乐坊",从此安乐坊作为一种"私立医院"承担着当时一部分的传染病救治。
在公元1057年,咱们的皇上还设立了"校正医书局",任命崇文院掌禹锡、光禄卿直秘阁林忆、国子博士高保衡协同翰林医官秦宗古、朱有章等人整理医书,通过这些饱学之士和著名医家的合作,整理和修订了许多重要的医学典籍。
宋朝时期,不仅仅是上位者对疫情的重视超过以往,士大夫阶层对医术也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士大夫学习儒家思想,"以术仁其民"、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医生济世悬壶,正好符合他们对仁的追求,所以在两宋时期,官员不仅不鄙视行医之辈,反而对医书颇有兴趣,传言"拗相公"王安石喜爱看《难经》《素问》《本草》等医书专著,有的官员甚至在空闲之余修撰医书,比如苏轼在经历过杭州瘟疫后,与沈括一起编写出《苏沈良方》。还有一些在官场受挫,不得志的读书人,干脆放弃仕途,要么转身学习医术,要么隐世修著医书。医疗体系是防治瘟疫的根本,朝廷对医疗人才、医学书籍的重视,对疫情的防控有重要的影响。
四、医药救治
疫情有时候爆发的突然,一旦地方向朝廷报告疫情,朝廷会派出医官进行巡诊,到疫区发放药品,在高宗二十六年,临安夏天出现疾疫,高宗命令太医院制作"柴胡药",发放至临安各地,活者甚众。而尚药局、惠民局这些机构,在平时是以售药为主,当流行疾疫时,官府会要求这些药局无偿施药、救济灾民。而一些流传下来的防疫偏方,有时也能救人性命,比如华佗发明的用陈蒿草治疗黄胆病,一些民间大夫在疫情流行,部分百姓得不到及时救治时,也会用一些民间偏方治病,可以缓解疫情的爆发。
五、隔离防护措施的设立
瘟疫之所可怕,在于它的传染性极强,所以隔离患病者,切断传染源,是在瘟疫流行期间的重要举措。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人们就有"将得过疫病的人的衣物、生活用品烧掉,居所的内外都要仔细进行打扫"的意识,随后在秦朝,设立了专门用于隔离麻风患者的"疠迁所"。在晋代,为了保护皇族,隔离疾疫,曾有制:"朝臣家有时疾,染易三人以上者。身虽无病,百日不得入宫"。意思是,朝臣家里如果发现传染病,只要感染三人以上,即使自己没有被感染,也要在家隔离100天。
到了咱们宋朝,在唐代"病人坊"的基础上,隔离制度更加完善,主要有下面几种方法:
一是物理隔离,在民间,如果出现小面积的疫情,村民们便用石灰、木栅栏围住患病的人家,将他们隔离在固定的区域,以防被传染,这种办法一般只能用于时疫不严重的时候和地区。
二是建立专门的隔离区,在瘟疫严重、传播范围广的时候,集中收治更能防止疫气扩散,挽救人命。比如咱们的宋真宗设立病囚院,用以收治感染时疫的百姓,在徽宗朝,京城中有段时间时疫横行,于是宋徽宗设立安济坊,招募僧人和医者管理病坊,并有规定安济坊里的医者和僧人如果三年能救治一千人以上的,赏赐紫衣和祠部牒各一道,另外,这些医者还要建立自己医治病人的档案,一方面作为考核,另一方面,也可以作为救治后来人的经验。
三是掩埋尸体,切断病源,大疫之后,疫区有的百姓家破人亡,尸体不及时掩埋,不仅会造成白骨露于荒野的凄凉惨象,搞不好还会将瘟疫传染给活人,所以一般朝廷会下令百姓要将尸体安葬,不能随意丢弃,如果是没有家人的或贫困无以安葬者,地方政府负责将尸体集中掩埋,这个集中掩埋尸体的地方称作"漏泽园"。
我们大宋的隔离措施,一部分是来源于前人流传下来的制度,一部分,是在本朝防治疫情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六、疫情后的处理
疫情过后,无论是对社会还是百姓的心理,都会造成不可抹灭的伤害,更有甚者,疾疫有时还会伴随着水、旱、虫等自然灾害,这对于经历过疫情折磨的百姓,无疑是雪上加霜,在疫灾中幸存下来的人,自然是承担不起正常的赋税的。这时朝廷会减免赋税,开仓赈济,在宁熙八年两浙地区的灾疫中,死亡人数是临安城中人口总数的十之五六,大疫流行过后,临安城商贾不行,农业凋肆,时任太守苏轼向朝廷上奏,于是哲宗下令朝廷拨出粮食20万担救济灾民,并免去当年两浙路上供米数的三分之一。
除了朝廷的救济外,官员、富商和民间自发的救助也十分重要,在庆历年间的瘟疫中,富弼号召和动员退休、候补的官员抗击疫情,筹集粮食、征集住所十万余处,用以隔离和救治染疾的居民。
疫病的死亡率之高,在一些严重的、规模大的疫情中,即使政府和医者尽力救治,也有可能发生全家死绝、或者只剩一两个小孩的情况,所以,收养遗孤,也是朝廷在疫病后的一项非常重要的举措,或是由官府出面,令其族中收养,或是地方政府出粮银救济。
咱们大宋所经历的瘟疫,大大小小多达五十余次,每次灾疫的背后,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次大的瘟疫过后,可能需要数十年才能恢复正常的生产和生活。
在清明上河图中,商贾云集,人流如织,一切井然有序,在一派繁荣景象的清明上河图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见有几处店药铺,既有官家的公立诊所,也有私人的中药铺,比如图中街市的西面,有一个"赵太丞家"的门面,太丞也就是太医丞,应该是一家官方的诊所,而在"赵太丞家"诊所的不远处,有一个大大的招牌;"刘家上色沉檀栋香铺",是一家规模比较大的香药铺子。这些店铺中甚至还有一些正在问诊和卖药的百姓,从小细节里窥探真实的大宋,繁华的经济和相对稳定的朝局,是宋朝防治疫情的基础。
编辑:朱佳伟
责任编辑: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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