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6月28日，永安百货创办，永安百货是香港历史最悠久的连锁百货店之一，它既是香港第二大华资百货公司，亦是早年上海南京路四大华资百货公司之一。

人们通常把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称作“魔都”，“摩登”一词风靡全市，市民的观念呈现昂扬向上的进取和开放。

涌入南京路熙熙攘攘的人群，你可看到在西方世界流行不久的发型、时装、女式提包、鞋帽和佩饰。你可从拂面而过的熏风中，嗅到新近巴黎流行的香水气味。你还会发现，行走在南京路的女性个个顾盼自如，每个人似乎都力求标新立异，与众不同，同样是旗袍，面料不同，袖口长短不同，滚边不同。

过去繁华的南京路

南京路不愧是上海财富的象征，时尚的象征。对于南京路的繁华、摩登，先施、永安公司作出了突出贡献。可以说，没有先施、永安，没有四大公司，就没有南京路的盛名。永安公司因长期坚持以中高档商品销售为主，对南京路的繁盛、浮华影响尤大，凡西方市场流行的商品，永安大都聊备一格，以满足特殊人群，从1918年9月开张到1937年，永安公司成了那个年代摩登生活的倡导者和推动者。

永安公司开业后，始终以提供市面适销商品为经营理念，采办的商品紧紧追踪都市生活时尚，在永安商场，顾客左顾右盼，触目所见的大都是散发现代气息的商品，它是观察摩登时代上海市民消费趣味的最好窗口。

近代中国是急剧变迁的时期，其间的思想、制度文化、物质文化都经历了巨变，服饰也不例外。导致这一变化的因素有两个，一是西方影响的渗入，二是清朝的覆灭。在服饰上，前者的影响导致西式服饰在中国流行，西装被一些高等华人所崇尚、接受，后者的影响，造成延续数百年的中式服装或淘汰，或改制。上海在近代服饰巨变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有评论称：“自来转移伏思之权力者，前清则推京师，近日，实在上海。”

西服

西服，一般指男性装束，女性的类似装束则区别为“女西服”。在西方，男装的正式晚礼服称作“燕尾服”，白天的正式礼服称作“晨服”。现代男性日常所穿着的西服源于一种名为“夫罗克（frok）”的外套。由于这种服装符合自然、理性、平等、自由的时代思潮，诞生后迅速流行，并随着殖民势力的全球扩张，开始西服东渐。鸦片战争后，西服随外国侨民一起传入上海，并随着在华势力的扩大，逐步流传。

1894年甲午战争中国惨败，中国出现了更大规模的改良运动，改良派在要求政治制度改革的同时，也提倡教育、风俗等一系列改革，“放足、剪辫、易服”成为风俗改良的重要内容。民国诞生，政府曾发布法令，重定服制，男子大礼服和常礼服，均采用西式服装，西服的传播在法律上得到保障。

惠罗公司

对西装的传播，上海洋服店起了一定作用。惠罗公司20世纪20年代初，从国外聘用两名西装裁缝驻店，按顾客要求，用本店的面料，缝制各式西装。其他外资百货公司泰兴、汇司、福利公司等也都出售西装面料或成衣。此外，上海的外资洋服店20世纪20年代曾多次举行西装时装表演，交流西装制作技艺，1927年，鸿翔时装店应邀参加这一从未向华商服装店开放的活动，所制西装以精湛手艺获奖，名声大噪。以后鸿翔还多次应邀参加，屡获好评。

西装传播的另一重要因素是上海红帮裁缝的脱颖而出。红帮裁缝，即宁波西装裁缝。成衣制作原系当地手工业之一，以此谋生者甚多，上海开埠后，宁波裁缝大批移居上海，巨大的西装市场，为宁波裁缝提供了绝佳的发展机遇，自第一家红帮裁缝店开设之后，商人开设的西装制作店就迅速发展，1930年增至68家，20世纪40年代增至340家。不少红帮师傅前往日本等国学习西装制作技术，同时参以中国的服装缝制技术，逐步形成红帮制作特色，不断推陈出新。上海红帮裁缝的生产活动，极大地推动了西装的传播。

红帮裁缝店

永安公司设西装部专售男女西装服饰，如美国金叶牌衬衫、美国羊毛领带，英国开领衬衫、德国什色丝围巾，英、美国制皮大衣，毛衫有老牌四条厚绒衫裤、英国毛布连领衬衫、英国老牌灰色全羊毛衫裤、英国本牌女装色边白羊毛衫、英国马牌上等羊毛衫裤、英国飞轮牌羊毛衫裤。20世纪30年代，永安设立新装部，制售各类西装。

旗袍

本系满族女性服装，清朝覆灭，旗袍不仅没有退出历史舞台，反而逐渐流行，最终成为举国接受的民族服装。在旗袍从满服到民族服装符号的变迁中，上海扮演了关键的角色。

旗袍什么时候在上海流行？一般没有准确的时间说明。实际上，旗袍流行的时间，可准确确定于1918年、1919年间。1920年5月《晶报》发表的丹翁《服妖》一文指出，鼓书艺人刘翠仙自来上海登台奏艺后，许多女性因喜爱刘之艺术，爱屋及乌，纷纷流行刘翠仙所穿之旗袍。后有读者指出，刘所穿非旗袍，乃男子长袍。但这位读者没有否认女子着袍1919年已经流行。又有人指出，在刘之前，1918年来沪的北方鼓书艺人小黑姑娘、英姑娘登台时，穿的也是长袍，据此可知，20世纪初，已有一段汉族女子将男子长袍误作旗袍流行的时期，直至流行广了，人们才知道长袍与旗袍的不同，满族旗袍一是不开衩，二是宽袖，男子长袍则是开衩的。但男袍被误作旗袍已约定俗成，女子着袍从此被称作旗袍。

民初服男式长袍的女性

因气候不同，旗袍有单夹之别，春夏着单袍，秋冬换夹袍，夹袍有的里衬棉絮，有的外加毛衣。与原来的旧式服装相比，据说旗袍最大的优点是更能御寒，加之旗袍的制作比旧式服装省料，其流行是很自然的。

旗袍流行以后，它的袖口、开衩、领口、下摆日新月异地变化着，以旗袍长短的变迁最为频繁。自民国十五年起，旗袍自小腿处起，日渐缩短，至1930年，短到膝盖，到1936年，旗袍之长度，达至于顶点，近乎拖地。同时两面衩也开得高。一直到20世纪40年代，停留在膝盖的上下。至于袖子，在旗袍向下长的时候，袖子却日渐在缩短，到1938年，袖子缩到全部取消。当然冷天的旗袍仍以长袖为主。旗袍的领口，自盛行以来到1936年间，一直是站在高的趋势，所相差的，只是高的程度不同而已。此外，初期，旗袍的领口虽高，但仅有一档纽扣，而民国二十三四年间之领高，已达到顶点，纽扣亦自一档增至五档。

为增加美感，旗袍的领口、袖口和下摆的滚边极尽点缀之能事，花式层出不穷，改革后的旗袍能尽显女性身材的婀娜之美，受到都市女性的喜爱。并传播到海外，得到美国、法国著名影星的大力追捧。又反过来促进了旗袍在国内的流行。

旗袍的流行，对绸缎商家来说意味巨大的商机，惠罗百货公司、福利公司纷纷以进口西洋绸缎来招徕顾客。上海华商绸缎商老牌商家老九和、老介福等也不遗余力，推销国产绸缎，一般来说，西洋的绸缎制作工艺超过国产绸缎，穿着舒适，但国货绸缎的图案更符合上海女性的审美爱好，也有自己的市场。

永安公司的匹头部，销售各类旗袍面料，有丝绸、呢绒等类，既有舶来品，也有国产货，舶来品以英国、法国为主，先后销售过加阔花旗条格冲维也纳绒、英国杂色棉纺绒、意大利鹰登旗袍花呢等。

花边

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一个特点就是不断变化，一是式样变，如旗袍下摆、袖口、领口长短高低之变，二是面料之变，新的面料层出不穷，三是花边之变。花边包括滚边及肩饰、胸花等，有的服饰如旗袍，没有滚边，便显得单调。花边不仅起着点缀时装，增加美感的作用，也是女性争奇斗艳、力求自我标识，与众不同的用心所在，为满足市场需求，华商四大公司均设花边部，还出现了专售花边的专业店，如绮华公司。

据报道，花边在中国有悠久历史，唐代即已使用花边，但中国花边多用手工编织，未能机械化生产，推广不易。1905年前后德国花边传入中国，一直以精致、图案丰富，走俏中国市场，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德国花边业受到重创，其在中国的地位被法国、瑞士代替，民国四五年间，法、瑞两国每年都有巨量花边输入中国，华商受此影响，开始设厂生产，但品质远不能同舶来品竞争。

20世纪20年代是舶来花边的全盛时代，每年流行不一样的花边，如1926年最时髦的花边“要推螺甸闪光边、珠边、雀毛边、最阔绣花边……此外，还有假钻边，颇有光芒，夜里跳舞衣用之，跳舞时与电光相炫耀，精光四射，非常可爱”。花边的使用也扩大到鞋面、围巾、手提包等。旗袍流行后，滚边的花边式样很多，为增加美感，女性在对旗袍的袖口下摆、领口滚边力求标新立异，为百货商店的花边生意提供了市场需求，永安公司的花边部是上海花边销售的大本营，公司经常采办最新奇的花边满足都市爱美族。1923年5月的一则报道称：“公司新由欧美办到各种丝光纱边，花样玲珑，颜色艳丽，又有各款丝纱衬裙边、通花绣花多种洋纱袖口边。”

女子内衣

中西服装的最大差别不仅在外套，内衣尤其是女子内衣也完全不同，这里牵涉如何看待女子的身体。传统中国，女子的胸部是被束缚的，用当时的说法即“束胸”，任何展现女性身体天然美的想法都违反封建礼教，是淫荡的。女性束胸的式样经历了几个阶段，最初用抹胸，后来改用小马甲，是一种比抹胸更具压迫力的束胸内衣。使用小马甲后，女性的胸部基本上被抹平了，一篇《新式肚儿》的文章对女子内衣的千年变迁作了提纲挈领的说明：

今之有心人，皆提倡解放女子乳部矣，故继天足运动以后，而有天乳运动，然女子胸前无论如何，必有物焉以为之障，今故分三个时代言之：

旧式肚兜时代。此旧式肚兜，想已行千年矣。其运命最长，而制度最劣，征之历史，颇多记载，以为是一最香艳之物也。至近一二十年，遂有起而革命者，则代之以小马甲。

小马甲时代。熟知小马甲之残酷，胜于旧式肚兜，旧式肚兜仅在压迫乳部，未侵及胸部也，而小马甲则压及胸部，女子之乳部丰满者，以对襟之小马甲不足以束之，乃则为胸千之纽，而扣其于腋下，于是束缚至于呼吸亦不足以舒适。而打倒小马甲之呼声遂起。

新式肚兜时代，然而女子乳部，终必蔽以一物，中国女子如此，外国女子亦如此，而新式肚兜者，形如围裙，而束于乳部之上，再以两带挂肩上，使不坠下，此固舶来式也。

对小马甲的危害，胡适曾以激烈的语言加以抨击，率先呼吁取缔小马甲，“放胸”与“放足”同时成为女子解放的目标，但直至20世纪30年代，小马甲仍没有退出历史舞台，尤其在农村，女性仍普遍束胸，倡导放胸，仍是知识界的时髦话题。

上海女性自20世纪20年代摒弃小马甲后，流行围裙吊带式内衣，20世纪30年代，胸罩传入上海，但并不流行，我们可从1935年惠罗公司、福利公司刊载在《申报》的广告中，发现好莱坞式女子乳罩广告，频度很低，这表明当时女子贴身仍以吊带式内衣为主。这一时尚推动了女子内衣的生产，20世纪30年代，上海共有内衣工厂数百家，几乎所有著名内衣厂都生产女子内衣，拥有著名品牌。景伦衫袜厂由大买办徐润从他人手中收购，苦心经营，被誉为“中国内衣厂之鼻祖”，女子内衣品牌有数十种之多。中国内衣工厂是另一家内衣名厂，以ABC为商标，女子内衣品牌可与舶来品颉颃。

与女子内衣一起流行的还有普通市民的内衣，这与晚清西方舶来品的进口以及卫生观念的普及有关。人活动时容易出汗，不及时揩干，易形成汗渍和污垢，有碍皮肤卫生。汗衫则将汗渍随时吸干，给人体以清爽感，也减少皮肤感染的可能，因此汗衫也称作卫生衫。上海的华商大约自1905年开始生产内衣，但质量较差，直到20世纪初才慢慢被国人接受，从此汗衫成为百货公司棉纺织品销售的大宗。

袜子

和内衣一样，近代中国人所穿的袜子式样也经历了很大变化。男袜有长统、短统之分，长统者袜口齐膝，短统没胫而止，洋布未进口前，男袜多以大布及广东之竹布制之。清末同治光绪年间，制袜始用洋布。中国女性在封建礼教的约束下，被迫缠足，一双天足被裹成三寸金莲，女子之袜，皆短仅及踝，谓之“袜套头”，而不曰袜，皆妇女自制，以白竹布为多。

19世纪末20世纪初，一些开明人士感觉到缠足的危害，提倡天足，不缠足会在全国各地纷纷组设，例如1902年，两江总督端方就颁布了禁止缠足的布告，表示了开明的态度。不缠足从少数人的提倡，到社会组织参与，到成为民众的实际行动，经历了数十年，五四运动对女子缠足进行了激烈的抨击，经此一战，天足在上海逐渐成为潮流，洋袜市场由此形成。

来源：东方学习读书会

编辑：张子杰

责任编辑：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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