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医生。(龙华医院供图)

■本报首席记者　唐闻佳

9月23日下午6时左右，由新疆喀什飞往乌鲁木齐的航班CA1478上发生感人一幕：一个30多岁的男乘客突发癫痫，神志不清、口吐白沫。“我是喀什二院的医生，让我看看!”来自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的医生田雨正好乘坐同一航班，听到广播后他立即赶到后排，让患者保持一个安全体位。在缺乏医疗设备的情况下，田雨借助两根牙签刺激患者头部穴位，最终在航班到达目的地前10

多分钟，患者苏醒过来。

昨天晚上记者联系到田雨医生，他还在克拉玛依当地参与中医养生讲座的授课，这也是上海医疗援疆工作的一部分。谈及这次“高空救人”，田雨说：“这是医生的本能，是应该做的。”

针刺穴位很常见，用牙签还是头一回

今年38岁的田雨，是龙华医院风湿科的一名医生，目前担任新疆喀什二院中医科主任。

去年7月，田雨开始了医疗援疆工作，他所在的上海卫生援疆团队近日刚获“2016感动上海年度人物”称号。此次，田雨是应克拉玛依中心医院之邀，参加该院在24日举行的“上海名医大讲堂”活动，在乌鲁木齐转机。

事发当时，田雨听机上广播说“有一名乘客重症发作”，询问航班上是否有医务人员，他当即表明医生身份，投入抢救。

“病人年龄在35-40岁间，当时神志不清，口吐白沫，四肢僵硬。”田雨回忆。

田雨在急诊科有过7年从业经验，立刻意识到这是癫痫发作。他第一时间让患者平躺，头部侧向一边，同时指挥空乘人员，赶紧取来小毛巾和勺子。他用毛巾裹住自己的手指，把病人口中的分泌物抠出来，又用毛巾裹住不锈钢勺子，一边用力撬开患者的牙齿，一边将勺子垫在牙齿间。

“机上没有临床用的压舌板，只能用勺子和毛巾替代，防止病人咬伤舌头。”田雨说。抢救中，田雨通过病人朋友了解到，该乘客头部受过伤，有癫痫病史，就在前一天还发作过。

癫痫俗称羊癫风，是大脑神经元突发性异常放电导致短暂的大脑功能障碍，发作无规律，通常需要长期用药控制。知悉病人情况，田雨考虑通过穴位刺激来帮助患者苏醒。针灸穴位刺激治疗癫痫，以醒脑开窍，这种载于古医书的治疗方法距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不过，航班上并没有银针，田雨想到了牙签。田雨用牙签代替银针在病人的百会穴、四神聪穴“施针”。百会穴在头顶，四神聪穴在百会穴前后左右位置。由于牙签有限，他只扎在百会穴左边一个位置，扎入4-5毫米深。

此时，距离飞机降落大概还有20分钟。穴位刺激5-6分钟后，患者就慢慢缓过神来，呼吸逐渐平稳，随后可以自己坐起来，只是表示“很累，想要喝水”。这是田雨头一回用牙签代替银针给患者做治疗。

并非第一次救人，火车上曾援救糖尿病人

在飞机降落到乌鲁木齐后，田雨嘱咐病人的朋友，“下飞机后一定要带他去医院，以后一定要吃抗癫痫的药物。”

田雨告诉记者，癫痫患者乘坐航班尤其需要注意，在气压影响和缺氧条件下，以及发动机声音、窗外阳光刺激等状态，都可能成为诱发癫痫的一个因素。在临床上，紧急发病需要立即给予病人肌肉注射或静脉注射一些镇静药物，但航班上缺乏注射条件，病人最好能提前告知机组乘务人员相关病史，身上最好能携带一些紧急治疗的药物。

在聊起紧急抢救时，记者这才知道，这并非这个热心、勇敢的上海医生第一次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救人。在他还是住院医生期间，有一次在春节回成都老家的火车上，车上广播称“有病人情况危急，寻求医务人员的帮助”。田雨当即横跨几个车厢找到事发点，当事人看起来像是农民，神志不清。家人拿出患者刚看完病的出院小结，上写“糖尿病”。田雨判断很可能是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就是当体内严重缺乏胰岛素时，糖的利用就会发生障碍，从而导致血糖升高，使脂肪的分解速度加快，产生大量的脂肪酸。

“通常出现这种情况需要快速大量补液，但当时火车上没有这个条件，患者身边也没有相应药物。我只能建议让患者在最近的站点下车，并快速寻求医院治疗。在此期间，大量饮水，尽可能缓解酸中毒。”田雨回忆。

“凭良心做事”，手头的电子书鼓励着他

两次在医院外的交通工具上投入急救，会不会担心万一治疗结果不好，给自己惹上麻烦？田雨直言：“这次机上救人，也有过犹豫，但还是马上站了起来。”

说来也巧，就在机上广播寻求医务人员帮助前，田雨正在看电子书《知行合一王阳明》。“书里讲到王阳明说到的‘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即人人皆有良知。正好前阵子还看到外省市有篇高考作文叫‘尺度’，有学生写到如今社会上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当时脑中闪过几秒钟的东西，想我们做医生的要凭良心做事，我们是掌握救人性命的能力和知识的人，我应该要站出来!”

当天的航班上，田雨是救助癫痫患者的唯一医生。感谢这个“凭良心做事”的上海好医生，一个患者安然抵达地面，这为他寻求后续治疗争取了宝贵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