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和音乐一样重要
威尔第沉浸在控诉命运的阴郁情绪之中,离群索居,心灰意冷, 甚至打算就此放弃音乐。如果没有梅雷利半是识才半是以契约相挟,锲而不舍地追着他写歌剧,很难说还能成就后来的威尔第。他塞给威尔第一个被其他作曲家拒绝 的本子,却没想威尔第随即被翻开的一行诗句打动,披衣一气读到天明。威尔第直觉《纳布柯》绝对将是不凡之作,他不过是新人,却执拗地要求脚本作家再三修改 剧本。改动后的《纳布柯》风格雄健,气势磅礴,威尔第像着了魔一般,笔下的音符倾泻而下,壮美流畅。1841年岁末上演的《纳布柯》果然不负所望,受到观 众和评论界的双双追捧,威尔第一举成名。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创作激活了威尔第的生命,他的信心得以恢复,开始重拾生活的意义。
《纳布 柯》最著名的唱段,当属合唱“飞翔吧,乘上金色的翅膀”,被奴役的犹太人齐声唱出这一自由的呼声时,让当时的意大利人都能感到强烈的共鸣。彼时意大利经历 了几个世纪分裂的痛苦,告别拿破仑的铁骑,又迎来奥地利的强占,逐渐苏醒的民族意识酝酿着统一的契机。威尔第接下来创作的《伦巴尔第人》排练时,米兰大主 教和奥地利警察当局曾企图阻止它的上演,为此还引发了政治示威运动。罗西尼评价威尔第:“这是个戴钢盔的作曲家。”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剧作都同意大利 民族复兴运动紧密联系在一起。
在与剧场老板谈判时,威尔第开始变得牛气,他在稿酬上索价高昂,决不通融,要现金而且当场付清,接受便成 交,嫌贵就一拍两散,仿佛是对曾经刻骨贫穷的一种报复。而得到丰厚报酬后,他就像一个土财主一样,回出生地盖了一栋圣阿加塔别墅,其余的钱都用来购买囤积 田地,甚至招募了几百个雇农,“土地不会叫人失望”。威尔第非常认真地从事农务生产和庄园经营,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喝一大杯不加牛奶的咖啡,便踱到马厩去 检查一切是否如常。他有时也和雇农一起劳作,成为作曲间隙最好的休整方式。他在乡间遍植蔷薇,养殖野鸡和孔雀,甚至还打算培育一种叫做“威尔第”的新品种 良马。在威尔第的农庄里,他是一个苛刻严厉的老板,经常训斥大骂雇农。
1848年,当局邀请威尔第来担任多尼采蒂留下的显赫职务——维 也纳皇家剧院音乐总监,被断然拒绝;1888年,那波里音乐学院聘请他出任院长,他也只是摇头,他说只想住在庄稼地里,写他的歌剧。威尔第一次回应评论家 的批评说:“我在音乐上非常无知。我家里几乎没有任何乐谱,我也从未上过音乐图书馆”,事实上威尔第堪称自学成才的学者,博览群书。但他从不掩盖自己对学 院派的憎厌,甚至说:“如果真的具备成功的天赋,一个演员应当离开音乐学院的教授和艺术至上主义者,停止课业,至少十年内不听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