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2届上海旅游节

我最喜欢上海文化里的“分寸感”,它可以让人和人之间保持一种恰当的距离,这是非常美好的事情。同样,这还可以让艺术家保持非常“自我”的状态。
——马良(1972年生于上海,中国当代艺术家、摄影师、导演、作家,获得世界黑白摄影大奖金奖。2012年,发起艺术项目《移动照相馆》,10个月时间穿行全国35个城市,免费为1600个陌生人拍照,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
艺术家马良没有离开过上海。这是一件既平常又不平常的事。
马良是他的真名。他有一对艺术家父母。父亲马科是著名的戏曲导演,执导了包括京剧《曹操与杨修》、越剧《西园记》等在内的10余个剧种的80多部戏;母亲童正维是一名戏剧演员,因主演《编辑部的故事》中的牛大姐而为人熟知。也许是因为艺术家的浪漫,父母给他取了“马良”这样一个特别的名字——神笔马良,在中国家喻户晓,故事里那个名叫“马良”的小孩儿喜欢画画,他笔下所有的东西都会变成真的。
为了不负和“神笔马良”重名,马良自幼就学习美术。小时候,他几乎是在剧院后台长大的,每个晚上不是在看戏,就是在看美术布景组在装置舞台、绘画布景。“当时的邻居也都是做艺术有关的工作。我最好朋友的母亲是电影院的守门人,所以暑假的时候,我总是和朋友躲在电影院的大银幕后面,安静地看同一部电影,一遍又一遍。”

马良创作的艺术作品
对于马良来说,童年时的上海就是他生活最大的舞台和布景。吴江路、岳阳路、安福路、五原路、华山路……成年后,他在散文集《人生卧底》中写道:“生活的电光火石都是真真切切的,只是有的灵魂生来就敏感易燃,在别人的回忆里不过是一缕青烟,在他的生命里变成了燎原之势。”对于他来说,这种记忆就像“默片电影”,温度不再灼人,却不能停止,不曾熄灭。
无意,也是必然,马良艺术的开端就在上海。“其实我刚开始创作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我是个上海人,所以要选上海。但后来发觉拍的好多东西都在上海,我所有的记忆都在这,我生活的痕迹也都在这。”

安福路街景
然而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远方”的召唤时常响起在耳边。所以在马良真正进入艺术领域之后,他至少有5次机会离开上海。然而阴差阳错,他总是“在路上”,最终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了上海。对此,他曾在一篇采访中谈到:“当你离开你的生活,在旅行的时候,你会成为一种在路上的状态,你经过的地方都跟你没有关系。你跟你过去的生活也有距离感,跟你的现实生活也有距离感。我是个上海人,如果我在欧洲生活一年以后,就一定会产生一种乡愁,即使那里很美好很艺术,但你无法安然享受那的一切,你永远都是一个异乡人,现实生活离你很远。”
“其实,我一直没有离开上海,起初的原因主要是我的父母亲。”马良说。此刻他坐在闵行区一家老的热供站总锅炉房——现在已变身为一个人工智能数字艺术中心,他的新的工作室设在这里。“我在比较年轻的时候,作为一个艺术家,曾经一度觉得自己没有离开上海是一件‘太不酷’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想走。”

马良工作室入驻热供站人工智能艺术中心
但是亲情牵绊,后来父亲又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这一切还是将马良留在了上海。他在继续从事摄影和装置艺术创作的同时,开始着手为父亲创作一部戏剧,这是身为戏剧导演的父亲曾经对于马良能够“子承父业”的期愿。
这部戏讲了一个儿子帮助父亲重拾记忆的故事。在戏中,科学家马古几发现年迈的父亲正逐渐失去记忆,于是他创造了一台时光机来帮助父亲重拾记忆。在现实时空中,中年马古几执着地希望父亲忆起过去;在往昔时空中,5岁的马古几和正当年的父亲还不知愁滋味。穿越时空回望父子平淡生活的记忆,仿佛一次奇异之旅,更如一场漫长的告别。“剧本、导演、舞美、木偶设计……我们全家人都参与了这部戏。”马良说,这部戏在上海的剧院上演时,父亲也去看了。马良既感受到安慰,也进一步理解了父亲的感伤。

马良执导的舞台剧《爸爸的时光机》
如今的马良,已近“知天命”之年,他依然留在上海。“我现在觉得特别好。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酷’的事。”马良说,“上海非常适合艺术创作,因为在上海不需要‘混圈子’,不需要‘扎堆、抱团’。我最喜欢上海文化里的‘分寸感’,它可以让人和人之间保持一种恰当的距离,这是非常美好的事情。同样,这还可以让艺术家保持非常‘自我’的状态。”

马良创作的艺术作品
就在去年,马良在朋友那里看到50张在古玩市场找到的上海老照片。这些照片是从几卷旧胶卷冲洗出来的。陌生人的照片启发了马良,他开始用它们作为要素创造了一个新系列,叫“彼岸花”。他想用这个作品谈谈生命里的存在和消亡,时间里的记忆和遗忘。“上海现在有全世界最好的美术馆,也有大量代表了世界最好水平的美术展览。”马良说,“各种先锋的、前沿的艺术,都可以在上海得到深入的共鸣。”

马良创作的艺术作品
作者:王路
编辑:刘力源
责任编辑:何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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